艰苦奋斗 坚持持久抗战（四十四）
2018-07-06 10:37:08  来源：《新华日报》抗战通讯选  点击：  复制链接

　　刘白羽、罗工柳

　　一九三八年春，日寇九路围攻晋东南，那时，总司令部初入这个地区。左权同志和朱总司令，一道前进到府城，迎面之敌已占领良马，可是他们手边只有两个连，敌人却是三千。一个连上去一打，连长也负伤了。敌人沿山直扑府城，这时左权同志同朱总司令才转移到城左侧山上，挂起地图，打电适指挥作战。太阳落下，敌人进城，左权同志劝总司令转移到二十里外的山地。他自己却没有走，仅仅带着两个参谋，一个骑兵班。天黑了，敌人已在山脚下烧村房，村庄里冒着火光。同志们劝他走，他不肯走， 因为任务还未完成。一直到深夜十一点，他把刘暇同志(当时两连步兵的指挥者)找来，清清楚楚地吩咐了明天的作战任务，才走。

　　这一夜未睡。次日清早，左权同志又接受了到另一处指挥新军的任务。

　　这是十分紧急的任务，而且是要和敌人竞赛的，因为那个方向正是敌人要前进要迸攻的，因此，必须在敌人之前赶到目的地，以阻止敌人。

　　他带一个骑兵班奔跑着，从山路拐到大路上来。在路上，他看到一个老百姓，就下马问府城敌人的情形，正讲着，一转头， 路口上三百多敌人的骑兵奔驰了来。敌人一开枪，他身边一班骑兵都散了，他的马也吓跑了。两个普卫员赶忙去捉马，于是左权同志的身边只剩下一个骑兵带着一枝枪。这时，左权同志十分危险了，可是就在这时候，就是剩一兵一卒，左权同志也还是要战斗的。他喊了一声“冲”，那一个英男的骑兵便冲上去，卧倒在坳口上放起枪来，抵挡了一下。这时，他的马才捉到。敌人又复冲过来，他退回到原来的山路里来。这时，散了的骑兵班又集合了起来，还有两个参谋，带了一个警卫排赶到。

　　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左权同志掌握着仅仅几十个人的兵力，可是他不但不放弃他的任务，而且还要打击大路上这股敌人的尾巴，于是就在这里展开了战斗，打了两个钟头。敌机在天空出现，低低地在山头上空盘旋，但是沉浸在战斗中的左权同志，绛毫不理，依然拿着望远镜，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地走来走去。

　　敌人退却了，左权同志便从大路之侧的山地小路前进，急急地翻山越岭，仍在敌人之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故事，除了反映了左权同志不完成任务决不甘休的精神外，还反映了他的钢铁般的坚强的意志和饶勇善战的品质。这一切简直可以摇撼每一个人的心，每个人也都为此而敬重他。

　　在一九三九年一月里，我遇到左权同志时，他曾把区域作战的情形告诉我，但是，他没有一句话说到自己，上面所写的故事他没提，只是再三赞叹肴总司令掌握游击战术的精确。左权同志对自己的危险和生死，总觉得是不足道的。我是到他死后，才听旁人讲起，知道他在那里面的故事。

　　一九四O年春天，农民下种的日子，我们队伍中发生了一件平凡的故事：

　　一天，有个同志赶九十里路去工作，在中途，他走乏了，于是到村公所动员了一头毛驴，很舒服地骑着，赶他的路，老乡跟在他的后面。

　　骑了几里路，恰好遇见左参谋长，不幸被干涉了，只好再背起背包，用两条腿赶自己的路，而且这位同志受到责备，被认为这是浪费人力，妨碍春耕。

　　左参谋长对同志一向是和蔼的，关怀的，可是，谁损害了人民的利益，谁就无法逃避他的干涉和责备，那怕是处在极艰苦的战斗中，饥饿袭击着我们，左参谋长也一定很严肃地命令他的部属：不允许任何人，在老百姓的树下面拾起一个柿子或一个核祧。在严寒的日子里，我们在战斗着，與子冻得通红，但是，他照样下命令：不许任何人，烧掉老百姓一把草或一根柴。

　　山洪暴发的时候，清漳河的水涨高了，倾泻而下的急流，冲击得满河的顽石在急流中打滚，碰撞着，发出沉重的轰响。在这日子里的一个黄昏，我经过总司令部，瞧见左参谋长和一个农民正亲密入神地谈话。X路军的将军,百战百胜的英雄，他们在敌人面前是那样勇猛，然而，他们在人民面前，就变得那样和顺，他们象小学生一样向人民学习，又象小先生一样去教育人民，提高人民。左参谋长就是这类英雄里的一个典型。

　　左参谋长和农民的谈话，大约是讨论如何征服这个暴涨的河水吧。写到这里，我想起了后来总部曾公布的一个指示：号召人民加紧生产，坚持抗战，改善民生;号召修筑河滩地九千二百六十二亩，修整在一九四一年修成的滩地五千五百五十八亩，并且把一万零三百五十一亩旱地变成水田。

　　我相信，这里面左参谋长贡献了很大的力量!

　　一九四二年初春，一个融雪的上午，天晴朗极了，太行山上，太阳的温暖和初，刺骨的寒风角逐着。那天，总部召集连以上的干部在大庙里开会，左参谋长报告“目前财政问题”。

　　讲演者周密的叙述目前的财政状况。他从大衣、棉衣、单衣、衬衣、鞋子……箅到小米、萝卜……从步枪、机枪、子弹、炮弹、手榴弹算到电池、灯泡、铅笔、纸张……一个庞大惊人的数目。

　　“同志们，要坚持敌后抗战，就需要这样大的数目来支持……”左参谋长说。

　　“现在我们还有衣穿，有饭吃，有弹药去消灭敌人，这是老百姓给我们的。但老百姓也很穷。一件衣服，一粒小米，一颗子弹得来都是不容易的!为了减轻人民的负担，为了坚持更残酷的战争，就必须坚决地实行精兵简政，更大地开展节约运动、生产运动。……

　　“今后的节约，必须更努力。指挥员要更好地指挥，战斗员要个个做神枪手，报务员应该用铁片做个小筒子，把铅笔包起来用。过去一枝铅笔只用三分之二就不用了，这也是浪费。……总部过去买茶叶招待客人，数目也不小。我们穷，客人知道，他们会原谅我们买不起茶叶，以后就请客人喝白开水吧。……”左参谋长说。

　　编者按：以上关于左权同志的四段记载，第一段的作者是刘白羽，后二汉的作者是罗工柳。

　　(原载一九四三年六月二日《新华日报》)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7-06 10:3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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