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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族绥西抗战———不应被遗忘的历史
2016-08-11 11:04:06  来源:穆斯林通讯   点击:  复制链接

雨后的南京温润而清新,秦淮河畔闪烁的霓虹与夫子庙熙熙攘攘的人群无不显示着古都南京的繁华。

看着渐行渐远,并模糊于闪烁中霓虹灯下人群的背影,莫名之间,白天在大屠杀纪念馆所看到的饱受日军凌辱女同胞们的面孔不禁浮于脑海。紧接着,所有白天看到的图片如同电视非线上的“闪白”一样,迅速在我的眼前闪现。随着思绪的漂移,我似乎看到了如脱缰禽兽的日军正在眼前的人群中横冲直撞,烧杀奸掠……七十多年前,同样在秦淮河边,同样在夫子庙旁,又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古都南京遭遇了何等的浩劫!

悲悯之中我竟有些庆幸,庆幸我的父辈们生活在宁夏而非南京,从而躲过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然而定神再想,七十多年前的宁夏真的就安全吗?当年,日军早已陈兵绥西,直逼宁夏,如果不是马鸿宾率81军的上万宁夏将士远赴绥西将日本侵略者挡在宁夏的北门之外,宁夏何谈安全?宁夏的百姓难保不会遭遇像南京那样的屠戮。

至此,我想起了我曾经做过的一个片子———《浴血绥西》,并有了想再去同心县看看周进朝老人的冲动,以表达我对他和他的战友们当年在绥西抗日战场上浴血杀敌的敬意,并且一定要为他和他的战友们做点儿什么。

在介绍周进朝老人的同时,有必要对绥西抗战的历史轮廓略作概述。因为时至今日,对那段历史,对那群曾为民族独立与解放血洒疆场的抗日英雄们,很多宁夏人知之甚少。

1937年末,在日寇妄图策变马鸿逵的阴谋失败后,为了防止西北抗日力量侧击华北,从而切断日军从东北到中原的联系,日军大举进攻内蒙古的绥西地区,并不断轰炸宁夏。危难之际,在1938年5月,马鸿宾率宁夏81军35师的四个步兵团和马鸿逵的两个骑兵旅与一个警备旅开赴绥西抗击日寇。时年18岁的周进朝作为骑兵团里的一名骑兵,随着部队从中宁开赴绥西抗日前线。

宁夏81军的回汉将士开赴绥西后,在1939年夏首战告捷,取得了乌拉敖包战役的胜利,歼灭近千日伪军。同年,宁夏81军划归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傅作义统一指挥。在1939年12月,傅作义率部突袭包头,周进朝所在的骑兵团被抽调一线,参加了突袭包头的战役。包头一战,我方歼灭日伪军一千多人,缴获大量武器装备。

1940年寒冬腊月,日军从张家口和大同等地调集近三万日伪军向我方展开报复性进攻,矛头直指宁夏81军。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日军很快突入我军驻守的西山和乌不浪口一带。在乌不浪口,一千多名宁夏将士壮烈殉国。

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日军用的是大炮,我们用的是迫击炮;日军的大炮汽车拉着呢,我们的迫击炮人抬着呢;日军用的是自动步枪,我们用的是汉阳造,打三枪就发热了……”

在乌不浪口三天三夜的激战中,周进朝老人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被炸得尸首分离,内脏涂地。“我们当时都是十七八岁的娃娃,谁看了这么惨的场景不害怕呢?”2008年3月,我们在制作《浴血绥西》的专题片时,采访中在讲到那场惨烈异常的战斗时,已是86岁高龄的周进朝老人嘴角微颤,眼角湿润。战争给老人心理造成的创伤,犹如烙在老人心上的一枚钢印,已经根本无法抹去。

“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打得我们头都抬不起来,寒冬腊月,零下三十多度,我们都在冰上爬着,很多人的骨头都被冻酥了,往起一爬脚就折了。一个人二斤炒米,要吃十天啊,饿都饿死了。就那样,我们还在坚持。后来死的人太多,挖一个坑里面填两个人,没人埋的狗就吃了,死下的人没人管了,老百姓家里也没人了。狗碰着死人就吃,眼睛都吃红了,骑兵骑上马还害怕呢,如果不骑马,不拿枪,根本就过不去……”时隔六七十年,我们在采访中,依旧能从老人的回忆中深切感受战争的残酷,能感受到绥西抗战的英烈们当年是何等的壮烈。

骑兵团作为机动部队,几乎参加了整个绥西战场上的所有战斗,周进朝老人也因此亲历并见证了每次战斗的历史。在1940年3月底,为了报仇血恨,傅作义集中主力围歼五原日军。五原被围后,包头日军集结优势兵力增援五原,宁夏81军在新民堡一带与日本援军再次血战数昼夜,不惜一切代价用生命与鲜血粉碎了日军增援五原的计划,从而使傅作义部顺利收复五原,取得了抗战期间举世闻名的五原大捷。

据周进朝老人回忆,在新民堡一战中,整个天空都被硝烟与尘土罩严,出现了晴天不见日的奇观。来自宁夏的205和206两个步兵团伤亡惨重,一个连百十号人在十几分钟内就被打光了。在那场战斗中,没有医生,没有担架,也没有任何救援,有的战士肠子被炸出来了,旁边的人只好连泥带血地将流出的肠子再捅回去,然后继续战斗……

就是这样的一段历史,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历史似乎并未给他们一个适当的定位。而作为后人,我们也对此知之甚少,因为从我们所能接触到的历史书中,根本没有对这段历史应有的记载。

周进朝老人作为绥西抗战的亲历者和幸存者,无论说他是活着的历史,还是说他是活着的烈士,几乎都不为过。作为后人,今天在我们充分享受和平与发展的成果之时,对周进朝这样的老人略加照顾,无论如何都不为过。然而现实是,老人的晚年生活凄惨无着,为了生活,为了能争取到一个农村低保的名额,他不得不拖着年迈的身躯到处奔波。当他告诉当地的干部,他是当年参加过绥西抗战的“西军”时,还被人嘲笑一通:我听过红军,听过八路军,可从未听过什么西军,你老糊涂了吧!没事儿别再一趟一趟地往来跑了!

看到这样的现实,作为一名了解了这段历史的记者,怎么能叫人的心里平静呢?绥西抗战是一段不应该被遗忘的历史,绥西抗战的英烈们同样值得我们敬仰,虽然当年他们的政治身份有所不同。抢救这段历史,挖掘这段历史,对周进朝老人这样的幸存者进行抢救性采访和保护,刻不容缓。(作者为宁夏广电总台)

责任编辑:唐旭 最后更新:2016-08-11 1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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