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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血战惨留三千遗骨
2015-07-28 10:21:56  来源:长江商报  点击:  复制链接

    

  衡阳保卫战战斗场景。

  长江商报消息 □本报见习记者 张萌 发自衡阳

  衡阳位于衡山之南,山南水北皆称阳。湘江从城东北面蜿蜒而过,城西南奇峰突兀,一派山水美景。湖湘山水秀丽,亦是鱼米富足之乡,城内商埠林立,为东南第一大重镇,中南交通之枢纽。民国时经济位居全国第三,而人口只有十万多人。日军侵华,四次把战火烧到长沙,前三次都被国军英勇击退,而第四次长沙会战失利,长沙沦陷后,日军以10万人四面围城衡阳。国军第十军军长方先觉,临危受命,原计划只守两个星期的战斗,在弹尽粮绝、外无援兵的情况下,竟杀敌八万,守城四十七天,使日军两易其帅,并间接导致东条内阁垮台,在中外历史上绝无仅有。

  衡阳保卫战47天,成为抗日战争史上最为惨烈的一场孤城血战。

  衡阳现在可供参观凭吊的较大纪念馆有两处,一个是衡阳抗战纪念城,位于雁峰区的岳屏公园;另一个是衡阳保卫战纪念馆,位于高新技术开发区新桥管理处第七组,其南面外墙上仍遗留有当年激战时的弹洞。

  “这是胜利山,不是张家山”

  衡阳近日阴雨,清晨站在岳屏山上往下望,风雨如晦。转过忠勇亭,抬头便见“衡阳抗战纪念城”石碑。纪念城墙上刻有《请建衡阳为抗战纪念城书·呈国民政府文》:“窃惟抗战八年,大会战二十二次,而相持较久,关系至巨,贡献最大而牺牲最烈者厥维衡阳一役。”

  衡阳抗战,才是这座城市与众不同的地方。

  岳屏山一千米外的张家山,位于衡阳城区西南部,三个大小不一的高地呈“品”字形分布,火力可相互交叉,互为犄角,是衡阳南面防线的突出部位,是当年重要攻防点。仅1944年6月28日至7月2日5天中,日军就对此地发起进攻50次。

  这里现已改名为胜利山,山头是当地气象局的观测台。山坡上的居民大都是上世纪70年代搬迁到此,被问到张家山抗战故事,都只是摇头。坡下是临街商铺,一条小巷里,被问及张家山抗战,两位老人开始都漠然,“这是胜利山啦,不是张家山咯。”交流后,一位老太太起身领着记者于街尾找到“钟家伯”家。

  “是的,这里就是张家山。这个山上的部队是第十军的,军长叫方先觉。”钟家伯名叫钟典,今年83岁,父亲生前是山对面湘江边的船工。江上大桥被军民捣毁后,日军无法过江,就把他父亲抓去挑担做苦力,修建浮桥,“当晚就跑了5个人,3个跑走了,2个被杀了。我爸爸被杀了七刀,就在胸前。”后来无家可归的钟典就在山上安家了。

  “无敌”黑濑联队20余次进攻被击退

  资料显示,日军为攻占张家山据点,派出最凶悍的黑濑联队作为主攻。1944年6月28、29日,黑濑发动了20余次进攻,但都被击退。“方军长部队的士兵都是会武功的,在打完弹药后,还跟日本兵砍大刀。”钟家伯说。

  城南守军预10师以第30团固守修械厂、张家山等地。30日,日军向张家山发起更猛烈进攻,到黄昏时,守军第二营已伤亡70%。此时,西北、东南两处高地被敌人同时攻占,张家山阵地危急万分。第30团团长陈德璧令第一营2个连反击,这才解了十万火急。

  湖南省社科院抗战史专家萧栋梁先生提供的战报资料显示:日军趁深夜,再次对阵地发起凶猛的攻势,两处高地又被先后突入,第30团以团直属队及第一营队增援。时值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两高地守军与日军混战,敌我莫辨,双方均不敢暴露位置,互相以手触摸,辨认军服,发现对方即以枪托、刺刀击杀,被杀者惨叫声时起时寂。

  “后来没有物资了,就用飞机空投,守军捡,老百姓捡,日本军也捡到了。飞机从天上丢得不准。”

  7月2日,拂晓,日军向张家山阵地施放毒气弹,守军大部分中毒昏迷,战斗力锐减。“他们军人都有血书的!”问及血书内容,钟家伯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人在军队在!只要有一个人在,我这个部队就要保存,拼命得很!”钟家伯说,上山守军抱着必死信念抗敌,最后全部战死。7月2日上午8时,守军互相交换原籍通讯地址,约定如有幸存者,必负通报死者家属之责。

  在此攻防期间,第十军损失严重,伤亡4000多人,弹药损失较大,全城化为焦土废墟。至7月10日,步枪子弹消耗60%,手榴弹消耗65%以上,迫击炮弹消耗80%,山野炮弹消耗90%。日军伤亡严重,“无敌”连队黑濑联队,中队长伤亡殆尽,各队只剩20余人;后续补给缺乏,几乎弹尽粮绝。

  日军入室抢劫,会在门口放一杆枪

  7月10日,日军发动第二期攻城战。11日开始,黑濑联队连续3昼2夜发动对张家山的猛攻,张家山前面两个高地3次失陷又3次夺回。

  方先觉令第3师第8团第1营营长李恒彰率第1、第2连归葛先才指挥,向张家山发起第四次反击。日军亦不断增加援兵,补充火力。守军伤亡过重,弹药严重缺乏。16日下午张家山、虎形巢、肖家山相继失守,敌军又开始猛攻天马山。守军撤入第2 线阵地。

  此后两天,日军对守军撤守的第1线阵地,不敢轻易妄动。19日、20日两天,日军对第2线的进攻都以失败告终。此后,日军战斗力锐减,只能停止对第2线的攻击,等待援军到达。

  21日后,日军又有3个师团参加对衡阳的攻击,其第11军司令官横山勇也亲自飞到衡阳督战指挥。此时日军早已死伤大半,士气低落,横山勇还佩戴上“天照皇大神宫”神符,企图一举攻下衡阳。

  8月4日,日军发动了第三次总攻,采取集中火力重点攻击的方式,各处炮火不绝,仅衡阳城西南阵地,日军就发射了40000多发炮弹。5日,城中阵地大部分失守。6日,守军第190师第568团第5连全部阵亡,日军进入中心城区。此时,衡阳防守之势力日益危殆,仍然毫无增援。8日凌晨,衡阳陷落。

  “老百姓也好狠的,也打了不少日本人!”钟家伯回忆说,以前衡阳城内基本没有高楼,房屋都连在一起。木头与竹子建造的民居低矮,门门相对,只有城中的钟楼最高。日军攻入城内后,经常入室抢劫。他们通常会把一杆枪放在大门口,故意让百姓看见,路人邻居害怕也就避而不入。“有些人看见门口的枪,把它的枪把子打断,丢了就跑。还有的直接拿着进屋,找日本人打,打死过不少。可怜当地一条街的人就遭殃了哦,日本人发现后就是一把火,烧完一条街。”

  “没有第十军,衡阳的老百姓还要死更多。不佩服不行的。以前山上还有碑,现在没有了。碑下的坟里头,都是骨头,零散得都分不清了,有三千具喽。现在岳屏山上的纪念塔都不合实际,在文革时全部被挖毁。”老人说的“实际”,对于如今的人来说已变得不切实际,甚至连祖传的记忆都没有了,但是历史曾经就是这么实实在在,“我这辈子就是不经世的,吃苦的命。回忆不得,太惨了。”

责任编辑:刘连梅 最后更新:2015-07-28 10:2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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