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外一首）
2025-07-20 14:07:50  来源：抗战胜利80周年征文作品 作者：焦玉存  点击：  复制链接

　　老屋

　　土墙 青砖 石阶

　　石阶宠溺着岁月的青苔

　　青苔犹记得屋檐下

　　飘出的缎面绣花鞋

 

　　堂屋里三位俊俏姨太太

　　两束秀发被倭寇掳到了上海(租界)

　　一个被逼上了吊

　　一个勇敢地跳下了月台

 

　　铁蹄踏碎了清幽的石阶

　　院子里的绷带束缚着喷涌的愤慨

　　老屋挤满了门板手术台

　　大姨太撩开发髻忙着拾掇和安派

 

　　后来抗战全面铺开

　　侵略者被驱逐出东海

　　剩下凌乱的大姨太一瘸一拐

　　老屋也是千疮百孔不堪破败

 

　　九十年代老屋重建拆改

　　砖缝里的大刀片舔舐着血块

　　止血钳紧咬着半截粗布绷带

　　一堆弹片锈蚀在铁盘里已经分不开

 

　　大姨太拍打着铲车的履带

　　找寻伤员花名册的手绢

　　喃喃地 瘫在轮椅里怔怔地发呆

　　1931个名字啊，一直让她牵念于怀

 

　　新房延用了旧砖1937块

　　缀成1931+1937=19450902凸于墙面

　　砖上的弹孔在雨天渗出殷红的水彩

　　大风时喊出冲锋厮杀的痛快

 

　　再后来

　　在电闪雷鸣的大街

　　总会有人看见大姨太

　　——“二姨太三姨太快回来!”

 

　　老屋的故事讲过一代/又一代

　　——而今已有80载

　　人们抚摸着弹孔，忽而

　　挺直了腰杆。

 

　　青铜鉴

　　当柳条湖的釉色迸裂——

　　青铜穹顶訇然塌陷

　　黑暗如磨盘坠向

　　1931年九一八的夜晚

　　寰宇震颤!

 

　　人皮在剪刀旁风干

　　冻窟里，毒液将白骨析出仇恨的盐

　　屠刀摧残颤栗的二月兰

　　万千星辰啊

　　骤然暗淡

 

　　铁蹄下盘卧的根须，

　　怒视兽行，铭记苦难

　　文明的衣襟被撕扯成碎片

　　生命如草芥啊

　　从刺刀尖滑落，枯萎在无端

 

　　老人用草席遮住孩子的脸

　　母亲怀抱襁褓而长眠

　　绣着“平安”的肚兜儿吮吸着弹片

　　那些永不瞑目的生命啊

　　凝作极地永冻的冰川

 

　　八一宣言，唤醒河山

　　火种在骨缝里噼啪炽燃

　　日出东方，苍天欲舒展

　　少年扛起危峦

　　将血肉砌成长城的方砖

 

　　你听!清脆的枪声

　　是母亲顶进鞋底的呐喊

　　回荡在波光与雁翎交织的白洋淀

　　危难之际，锤砧迸溅火星

　　骨磷点燃莽原烽燔

 

　　你看啊，独轮车

　　咬碎!鬼子的封锁线

　　煎饼嗞嗞滚烫，把愤怒烙穿

　　敌寇龟缩的据点

　　红星在焦土之上撞开春天

 

　　子弹凿透膏药旗——

　　扯下肋骨，戳进魔鬼的贪婪

　　敌群中，咬开了手榴弹

　　血染的青铜裂出雷电

　　錾下铮铮的誓言，响彻到永远

 

　　岁月的喉咙，结满冰凌——

　　卢沟桥噙着雨水

　　石狮衔着雨花石

　　化作星河泪，浇铸碑文楔入花岗岩

　　激流中托起稚嫩的双肩

 

　　青烟举着姓氏融入云端

　　八十年的风雨锃亮青铜的纪念

　　穗尖的勋章，映照阳光的礼赞

　　礼赞是橄榄枝的藤蔓

　　刻入血染的名讳，深植在你我的心间

 

　　看豺狼獠牙崩碎——

　　于芒尖，麦穗扬花

　　当统一的熹光熔尽黯斑

　　弹壳缝隙间钻出无数的鸣蝉

　　蝉翼抖落硝烟，飞向更高更远的蔚蓝

 

　　纪念碑的阴影藏起昔日的光环

　　为国捐躯的先烈啊

　　刺刀下不屈的英魂哪

　　是挺直的脊梁，更是矗立的旗杆

　　未熄的麦种世代绵延……

 

　　熔星辰为青铜鉴!

　　悬于

　　天地的眼睑——

　　鉴明

　　深渊与光焰

 

　　作者：焦玉存，戎马一生，写写停停。煮字交友，以文养心。吹箫弄埙，闲磨光阴。喜欢小说散文诗歌，偶有文字见诸报刊!

责任编辑：毛里遥 最后更新：2025-11-12 14:4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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