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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会战
2014-04-12 16:57:50  来源:  点击:  复制链接

  常德会战,血肉筑成堡垒

  驻守武汉一带的日本第十一军,司令官频繁更换。阿南惟畿在1942年7月升任第二方面军司令官,原来担任南方方面军总参谋长的冢田攻接替他的职务。可是冢田攻命途多舛,几个月后一命呜呼。

  那一年12月18日,在日军攻占美国殖民地关岛以后的第九天,冢田攻在南京参加军事会议,会后乘飞机返回武汉,座机经过大别山区时,正碰上中国军队高射炮部队演习。炮兵们看到有日军飞机经过上空,立即瞄准射击,一颗炮弹凑巧命中,冢田攻的座机起火燃烧,坠入黄梅山中,机上十一人全部死亡。

  中国军队这次击落日军高级将领的座机完全是偶然的,和三个月后美军有目的地截击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的座机不同,所以也就没有像美军一样去搜索飞机的残骸和乘客的尸体。何况当时天色已晚,行动不便,中国军队也就没有理睬了。但日军很清楚是怎么回事,立即派部队进入大别山区,分头搜寻,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冢田攻等人的尸体。

  冢田攻死后,日本第四军司令官横山勇接任第十一军司令官。大凡新官上任,急于创下战绩,横山勇也不例外。他上任不到两个月,就在1943年2月向驻防武汉、岳阳和沙市之间洪湖水网地带的中国军队发动了“江北歼灭战”。

  横山勇此举有违日军大本营的禁令。日军在发动太平洋战争后,侵华日军的兵力捉襟见肘,所以规定在华日军不得随意越过现占领区警备线发起攻击战。但是,洪湖水网地带属于陈诚第六战区的突出部,王劲哉的第一二八师驻防在这里,不断袭扰日军,横山勇非常恼火,决心动用五万多人的兵力,“扫荡”这个威胁驻武汉日军的游击根据地。

  战役开始前,横山勇派出第十四飞行队侦察洪湖地区,对王劲哉师驻防地的河湖道路、村庄营房与工事体系拍照,编成航空地图,分发给地面部队,要他们参照作战图进行作战训练。战役从2月13日开始,到3月10日结束,日军接连攻陷湖北监利、洪湖和长江南岸的湖南华容地区,歼灭中国军队的第一一八师、第一二八师和第六战区挺进军等几万人。王劲哉师进行了有力的抵抗,仍被日军击溃。

  日军骑兵清理战场时,发现一件质量很好的斗篷,知道不是一般军官所有,于是急速追击,将王劲哉俘获。

  日军在这次战役中占领了长江北岸的沙市和南岸的石首,横山勇颇为得意,又在5月5日发动所谓的“江南歼灭作战”,从藕池口、华容和白螺矶等地向洞庭湖西北地区进攻,企图击溃孙连仲第六战区主力和中美空军,短期控制宜昌到岳阳的长江水路,掠夺在宜昌附近的五十多艘船舶,以弥补日军在长江军运船只的不足。横山勇认为,他占领了洞庭湖区的谷仓,就可以挫败中国军队的抗战意志。

  横山勇为此集中了第十一军十万人的兵力,在汉口和荆门等地集结各型飞机二百四十八架。孙连仲代理司令长官的第六战区,在日军实施“江北歼灭战”之后,预见到日军还会得寸进尺,迅速调集四个集团军共计十四个军三十万人的兵力,沿长江一线及其纵深地区布防。更重要的是,中国的步兵有了强大的空军掩护。中国空军第一大队、第二大队、第四大队和第十一大队,加上美国空军第十四航空队,共计各型飞机一百六十五架,协助陆军作战。

  5月5日凌晨,日军开始向洞庭湖北岸进犯。三天后,日军攻占南县和安乡。山本三男的第三师团和赤鹿理的第十三师团主力在津市和枝江一带,从汉口和当阳调配一百多架飞机,进攻石牌要塞。12日,日军开始向大堰垱、新安和双溪桥进犯,被中国军队打退。日军不甘心,又向北攻击暖水街。弥陀寺的日军赤鹿理师团一部三千多人也向斑竹垱和新江口攻击,力图打开缺口。

  13日凌晨1点,赤鹿理师团一万多兵力,乘坐三条皮艇,从宜都洋溪和枝江之间强行渡江,向江南进犯。中国江防军奋起阻击。日军一波接一波,来势凶猛,空中有飞机助战,地面战车隆隆,于当天攻陷公安,并继续向宜昌南岸推进,企图攻击江防军主力。江山告急。

  蒋介石命令孙连仲死守石牌。孙连仲以石牌为轴心部署守军,要求部队确保决战主线。

  日军在15日推进到宜都以南的刘家场和暖水街南北一线。19日,日军围攻宜昌和宜都之间的中国守军。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出动八架P-40E和四架P-43型飞机,轰炸湖北枝江洋溪镇附近长江中的日本军舰。

  22日,日军从宜都渡过长江,配合茶元寺和枝江的部队攻击,23日攻占渔洋关和瀚墨池。江防军孙定超的第一三九师各部分别驻进津洋口、资丘和龙潭坪,主力进至都镇湾,建立新的防线。枝江的日军趁热打铁,继续在红花套增派四千兵力渡江,向孙定超师阵地步步逼近。孙定超师在小宋山及长岭岗各阵地,大量杀伤日军,坚持到黄昏。方日英的第八十六军转移到枇杷树、磨市、鄢家沱和仙人桥一线防守。

  第二天,日军猛攻守军的这道防线,守军奉命转移到马鞍山和板桥铺一线。方日英军左翼在副军长杜道周率领下,在乌龟山坚守。

  24日,日军集中主力向长阳附近猛攻,激战到下午,突破守军阵地。方日英调整态势,扼守长阳西北、清江北岸到凤凰山一线。孙定超师抵达津洋口和都湾镇之间。从聂家河向西推进的日军,增加到四五千人,与从渔洋关方面向清江南岸逃窜的日军合为一股,沿市口和都湾镇之间强渡清江。孙定超师殊死抵抗,击退日军进攻,守住了外围防线。与此同时,方日英军罗贤达的第六十七师在刘家棚抗击日军。日军的山野炮将罗贤达师大部分防御工事炸塌,罗贤达负伤,该师不得已转移到歇马台、罗家湾和龙门一线。

  25日,日军在飞机掩护下,连日猛攻方天的第十八军阵地,一部突入偏岩和津洋口之间,受到中国守军的南北夹击。中国空军第四大队从四川巴县起飞十五架P-40E型飞机,分两批轰炸扫射湖北长阳及宜昌一带的日军。27日,日军担心抢到的船舶受损,将停泊在宜昌的约两万吨位的大小轮船全部开到沙市。

  28日,宜昌日军伴健雄第三十四师团和澄田师团约两万多兵力,在长江北岸一百多门加 农炮和榴弹炮的吼叫声中,分乘上百只冲锋舟,一齐扑向南岸石牌。守军第十一师主力隐蔽在石牌要塞附近北斗冲、三官岩和四方湾一带的山沟里和岩洞中,只留下师部机关和部分兵力据守要塞。

  日军飞机连续轰炸了四个小时,用重磅炸弹和燃烧弹将石牌要塞炸得山崩地裂,弹火将山土和岩石烧得满山通红。日军的炮弹也暴风骤雨般地倾泻到这个小小的要塞上。山上巨大的岩石和石柱全被日军一千磅、五百磅的炸弹炸得粉碎,许多工事被日军炮弹命中。炮火一停,日军就像蚂蚁一样涌向第十一师,但多次冲锋都被打退。

  日军见正面无法攻下石牌,便命伴健雄师团和澄田师团一部迂回到石牌侧后方进攻。埋伏在山沟和岩洞里的第十一师主力,突然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将日军团团围住。机枪、步枪、手榴弹和迫击炮响成一片,喊杀声响彻云霄,日军一千多人被堵在石谷中,进退两难,最终全军覆没。第十一师乘机组织反击,用刺刀和手榴弹与日军肉搏。在日军休息补充时,第十一师派出小分队袭击骚扰,不让日军喘息。战士们迂回到日军后方,展开伏击、侧击和偷袭,组织特等射击手专打日军指挥官和机枪手。石牌要塞守住了。

  在中国江防军与日军激战时,中国空军和美国第十四航空队出动飞机,攻击日军阵地和日军的后方交通线。

  29日,夏楚中军先头部队抵达淮子坪,王耀武军主力在石门集结完毕;第二十七师也到达榔树店东南地区;王敬久集团军接到陈诚的命令,全部从渔洋关和天柱山侧击日军,第一一八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先攻克渔洋关,带动了攻势转移,原定从渔洋关和五峰间北进的夏楚中军,转向渔洋关东北前进。

  30日,日军占领香花、三岔口到小朱坪一线,陆空炮一齐上,拼死冲锋,被守军粉碎,撤退到太史桥和木桥溪高地,与中国军队形成对峙。同一天,第六战区正面各军发起全面反攻,中国空军也以大编队机群支援作战。这时,日军集中各种火力,分别向长江南岸的石牌要塞和曹家畈附近强攻,并从天柱山向木桥溪迂回,大有进攻四川的势头。蒋介石紧张起来,严斥第六战区,说他们的后退“增长了敌之气焰,丧失了党军之威望”,要求固守川东门户。孙连仲表示:“今后要严守委员长之训示,按照‘连坐法’督励所属戴罪立功,以慰领袖,以报党国。”

  31日,横山勇看到伤亡很重,全线动摇,下令后撤。中国军队转入追击,王耀武军和王缵绪集团军先后克复暖水街、三家厂和新安,进逼到公安附近,江防军正面也进展顺利。王耀武军一次击毙日军大队长三名。

  同一天,中美空军联合轰炸荆州和宜昌两地机场,击落日军飞机二十三架,击伤八架。

  6月2日,日军放弃对石牌的进攻,开始大规模撤退。中美空军及中国陆军乘胜追击,把日军赶回石牌防线以外。石牌几千名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庆祝石牌保卫战大捷。重庆转危为安。

  至此,中日军队在宜昌形成对峙。血战台儿庄的主力池峰城军乜子彬师接防石牌。石牌保卫战,被西方军事家称为“东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一些军校把这个战例写进了军事教材。

  3日,中国江防军完全恢复了会战前的态势。中国追击部队迫近宜都城郊,炸毁日军的渡河器材,夜袭了赤鹿理师团司令部。

  6日,中国空军又派飞机协助地面部队作战,机群往返频繁,防空情报网很难鉴别敌我飞机,日军八架轰炸机和十二架驱逐机乘中国机群返航时,躲在云层上飞行,偷袭四川的梁山机场,毁伤十五架P-40型飞机和十辆军车。中国空军第二十三中队长周志开在日机投弹时冒险起飞,击落三架日军轰炸机,创造了个人一次击落日机的最高纪录。

  8日,中国军队克复宜都,9日收复枝江城,11日收复松滋城。长江南岸的日军从沙市和石首附近渡江,全部撤退到北岸。

  鄂西会战历时一个多月,中国第六战区以十四个军的兵力,依托要塞工事,凭借长江天险,抗击日军六个师团和一个旅团的进攻,挫败日军进攻锐势,然后发起反击,收复失守阵地,追歼撤退的日军,共毙伤日军一万多名。中国空军和美国空军第十四航空队从5月19日起对汉口、荆门、沙市和宜昌等地的日军机场及前线阵地发起猛烈攻击,共出动驱逐机三百二十六架次、轰炸机八十架次,击落日军飞机四十一架,炸毁日机六架,破坏日军机场五处,炸毁日军阵地及军事设施六处,炸沉炸伤日军舰船二十三艘,毙伤及毁坏大量人马车辆。在这次会战中,敌我空中优势易手的征兆,已经开始出现。

  鄂西会战初期,日军从湖北荆江各个渡口大举南犯时,中国守军被击溃,散兵游勇纷纷向西退去。大批难民也向西走,聚集在洞庭湖西北角三面环水的厂窖地区,想渡河出奔常德等地避难。

  5月8日,畑俊六命令日军出动三千人,配备六十多艘汽艇和几架飞机,合围厂窖地区的中国军队和难民。从9日上午到12日,日军以厂窖大垸为中心,对方圆百里进行了三天三夜的大屠杀。丧尽人性的日军将中国人用机枪射死,用刺刀捅死,推到水中淹死,或三五十人绑成一串用汽艇拖死。畑俊六这次屠杀无辜民众两万五千人,汪之斌的第七十三军等部散兵被杀达五千多人。此外,日军的烧杀致使三千人伤残,两千多名妇女遭强奸,三千间房屋被烧毁,两千五百艘民船被焚烧。

  横山勇指挥的江北和江南两次作战,都是以中国第六战区为对手,部分地达到了作战预定目的,自然令横山勇更加骄横。日军之所以在几个月后仍然针对第六战区发动常德会战,与横山勇狂傲的心态不无关联。但是,横山勇在常德远不如前两次那么得心应手,因为他遇到了余程万。

  湖南西北部的常德,是四川和贵州的咽喉。横山勇企图在这里击溃中国第六战区主力。而畑俊六之所以同意他的作战方案,有他更大的战略考虑。他想牵制蒋介石的军力,不向云南和缅甸调动。他还指望着日军攻克常德这个“陪都屏障”,将会动摇蒋介石继续抗战的决心。于是,畑俊六命令驻武汉的第十一军和驻上海的第十三军一部,总共十万人,向常德方向展开进攻。

  日军进攻的时间选在秋收粮满仓的时节,他们如果夺取了洞庭湖滨这个中国著名的粮棉产区,可以大大增加部队的后方军粮补给。

  横山勇是这次会战日军的总指挥,岩永旺则是日军攻打常德的指挥官。常德人会永远记住这两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们曾经企图将常德人热爱的家乡,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横山勇在一开始就用上了狡计,误导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判断。蒋介石以为日军进攻的目标不是常德,而是更靠近四川的地方,为了确保重庆的安全,他把一些精锐兵团调往远离常德的西北方向。在常德,只有薛岳第九战区的王耀武军第五十七师。

  孤军守城的师长是广东番禺人余程万,他深知这次会战将很残酷,战前积极地疏散市民。军队派人筹集船只,免费渡百姓过江,还义务给市民担运行李。第五十七师纪律严明,余程万规定:帮助百姓疏散不准收取任何报酬。上等兵刘为才给群众送行李出城后,收了两块光洋,便被就地枪决。

  百姓疏散出城了,余程万开始布置防御。他知道,兵力单薄,必须依靠坚固的工事。他下令,在三个城门用沙包垒成轻重机枪阵地,城楼加固成碉堡。房屋下面也修了暗堡,阵地上布设了铁丝网。在城东郊区湖港交错的复杂地形中,桥头和堤坝等处都有地堡和暗堡。常德,被远近呼应的强大防御工事团团包裹着。

  11月2日,会战从常德外围揭开帷幕。日军各兵团在落日的余晖里,同时开始发起攻击。赤鹿理师团和澄田师团从弥陀寺地区进攻松滋和枝城,山本三男的第三师团从闸口和张家嘴进攻王家厂,岩永旺的第一一六师团从石首东北地区进攻红庙,佐久间为人的第六十八师团从华容东北进攻安乡和南县。11日,佐久间师团占领安乡,宫胁支队按照土匪彭叫驴子在每个路口留下的标记向前推进。日军向暖水街、乾溪滩和马踏溪等地进攻,遭到王敬久集团军顽强抵抗,始终未能突破防线。

  孙连仲根据重庆方面的指令,要求部队向日军发起反攻。不料日军先发制人,向方靖第六十六军左翼和王甲本第七十九军正面发起猛攻。第一八五师阵地被日军摧毁,驻守马踏溪的第九十八师也抵挡不住日军的攻势,溃退四散。第二天,各部相继败溃,防守暖水街的王甲本军暂编第六师,遭到日军围歼,伤亡惨重。王敬久集团军残部撤退到渔洋关方向。

  在石门,汪之斌的第七十三军遭到日军包围。日军发动猛攻后,守军很快陷入混乱,军部与各师之间联系中断。日军从易家湾渡过澧水,完成合围。几小时后,日军攻入城北汪之斌的指挥所,军部大乱。

  危急时刻,彭士量的暂编第五师与日军混战,掩护汪之斌率领两个师突围。日军几次冲上阵地与彭士量师官兵白刃肉搏,彭士量来到一线督战,两军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傍晚,日军加紧围攻,城厢被炸,火光冲天,彭士量师兵力伤亡殆尽,阵地濒临毁灭。彭士量集合残余部队前进到扫岩门附近,被日军发现,日军投下重磅炸弹,并用机枪扫射。彭士量身中数弹,无法动弹。弥留之际,这个湖南浏阳的汉子怒目圆睁,慨然说道:“大丈夫为国家尽忠,为民族尽孝,有什么可遗憾的!”说罢,壮烈牺牲。

  彭士量是常德会战中战死的第一位中国将军,他的遗体后来被安葬在衡山。他牺牲四十一年后,长沙市人民政府追认他为烈士。

  日军15日占领石门,18日占领慈利,于21日派出一支精悍部队,南渡澧水,直扑桃源,伞兵与地面部队配合进攻,桃源又很快被占领。许国璋的第一五○师在桃源的东郊陬市附近固守。在日军潮水般向阵地冲来时,许国璋手持步枪,率领师部人员向日军射击,不幸身中两弹,血流不止。他身体平素虚弱,加上疲劳过度,在火线上几次休克。官兵们误认为他已阵亡,派人把他运回沅江南岸,准备突围。凌晨4点钟,许国璋醒过来,得知阵地丢失,不禁心如刀绞,怒喊道:“我是军人,应该死在战场上!”说罢又昏厥过去。他再次清醒时,拔出卫士的手枪,举枪自尽,以死报国。

  许国璋后来被安葬在成都原籍,四十一年后,四川省人民政府追认他为革命烈士。这位川军将领,在“九一八”事变后,看到剽悍的川军竟不能打击日本侵略军,遗恨无穷。在出川抗日之前,他对家人说:“我出川抗战,身已许国,你们在后方,妻要勤俭过生活,儿要努力读书。至于我,望你们不要惦念。”他终于在常德以死报国,得偿心愿。

  日军突破中国军队的防线以后,岩永旺师团诡秘地行进到津市以北地区,在津市和澧县 一带与王泽浚第四十四军发生激战。津市守军中有一支女兵连,由周秋琼中尉率领,表现得英勇顽强。当阵地被日军突破时,她们与日军白刃格斗。周秋琼战斗到腿负重伤,继续指挥女兵们抵抗日军冲锋,直到精疲力竭,才被送往兵站医院救治。

  日军佐久间师团和户田支队攻陷安乡以后,马上乘汽艇沿澧水南下,进攻常德的东南重镇汉寿,与梁汉明第九十九军的第一九七师大战几天,突入汉寿城内。

  日军在占领区大施淫威。毛家村有个姓袁的少女,换上男装,躲在自家后院的稻草堆里,目睹着日军野兽般地冲向每一户人家。日军的凶残使她受到强烈刺激,她无法自控,从藏身处狂奔出来,一边跑一边哭叫。一些精神崩溃的村民,也不由自主地从隐身处跑到村口的空场上。日军开枪射击,当场有几个村民被乱枪打死。

  日本兵跑过来,将少女摁倒在地。几双粗糙乌黑的魔爪朝她乱舞,一瞬间,少女被剥得一丝不挂,呜咽着,惊恐的双眼瞪着苍白的天穹。野兽趴在她身上,少女的天空破碎了,玷污了。

  日本士兵残暴地轮奸了少女之后,又用刺刀猛戳她的阴部,她身下的土地被血染红,少女死于非人的折磨。

  守军在常德外围节节抵抗横山勇的十万大军,准备在日军侧后发动反攻。横山勇知道守军无法包围他的部队,便突然调转马头,直扑常德。岩永旺师团急速向常德杀来。日军将常德团团围住了。

  11月18日,天还没亮,日军的十六艘汽艇,拖着一些舢板,用探照灯来回照射,察看河滩阵地,机关枪盲目扫射,准备强行登陆。守军第九排排长李佑吾一声令下,保卫常德的第一批子弹怒射出膛。日军的探照灯灭了,机枪也成了哑巴。日军突击队跳水弃船,企图登陆。二十岁的李佑吾,指挥全排唯一的一挺轻机枪,封锁日军企图上岸的滩头,然后用步枪点射。日军汽艇掉转船头,开足马力向后撤退。

  拂晓,三架日机飞临涂家湖上空,低空盘旋。同时,湖面上又传来密集的马达声,二十几艘日军汽艇,载了三百多人,仗着强大的火力掩护,向湖堤冲过来。炮弹一颗接一颗地爆炸,激起几丈高的水柱,成排的芦苇被炸倒。李佑吾率领全排官兵浴血奋战,但由于敌我兵力相差悬殊,日军还是登上了湖滩。打退了日军的几次冲锋后,李佑吾排撤到高堤之上。李佑吾不幸连中四弹,倒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涂家湖的日军分出一股两百多人的队伍,向牛鼻滩发起进攻。顾全钫率第九连主力英勇抵抗,将日军击退。日军火炮向第九连主阵地猛轰,当场便有几名士兵血肉模糊。

  常德会战的第一仗,守军以血肉身躯筑起了坚固的长城。

  日军布上照一第一○九联队付出重大代价,攻占了熊家等几个前沿据点后,便向长生桥逼近。他们发动几次攻击,都被守军挡了回来。岩永旺下令再次猛攻。

  驻守在长生桥的第一七○团第一营发现,在营指挥所两百码开外的地方,有两百多名日军在匍匐前进。营长张庭林带领一队战士,爬进最前面一道战壕,静静等待着攻击的时机。日军炮火不停轰炸,战壕被炸塌了,战士们不再等待,一阵狂喊,跃身而起,与日军厮杀成一团。日军拥有火力上的优势,肉搏却是他们的克星。厮杀一阵,他们便纷纷撤退。

  趁着日军进攻的间隙,张庭林和副营长李少轩嚼着后方送来的冷饭团子,忽见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进来报告:二连在前方只剩下了十多个人,恐怕顶不住了。李少轩咽下口里的饭团,跳起来说:“我上去!一连二排一班集合!”

  李少轩带领这班战士来到前线,发现日军冲锋队第一波已逼到二三百码处。他们与日军突然遭遇,得不到机枪支持,只有沉住气,等待日军靠近,伺机行动。

  李少轩伏在堤岸后,做了个手势:上刺刀,准备冲锋!

  这时,六架日机在堤岸上盘旋。李少轩他们和日军很接近,隐蔽在堤坝的苇草里,没有被日机发现。李少轩隐忍不发,直到日军已经踏到水里面,才带领战士们突然跃起,向日军猛投手榴弹。日军弄不清这边的虚实,赶紧逃命。

  不一会,又有两波日军涌上来。李少轩带领大家藏在死角里。日军开始渡河,渡到一半,李少轩叫大家投弹,冲下堤坝,与日军肉搏。日军再次受挫,退回对岸,用掷弹筒发出一百多发炮弹,再次发起冲锋。李少轩带领大家第三次跳下河堤,但是由于多次肉搏,士兵们已经非常吃力,伤亡惨重。有些受伤的战士,知道难以撤退,便朝自己开枪,自尽殉国。

  李少轩再次回到南边堤岸上,见全班弟兄只剩下六人,便命令上等兵赵忠勇退回营地,报告营长,请求支援。他自己带着五个人坚持抵抗。赵忠勇哭了,要求和副营长一起杀敌。李少轩对他说:“我若成仁,那是光荣。估计敌人二十分钟后就会冲过来,你还跑得动,快走!”赵忠勇抹抹眼泪,掉头朝堤下奔去。

  日军果然卷土重来。李少轩只有五名士兵,他命令大家伏在堤坝上,等日军靠近,把最后几颗手榴弹扔出去。接着,他朝日军军曹冲去。几个日本兵用刺刀拦截他,他身中五刀,却不肯倒下。刀伤累累的李少轩,把刺刀猛扎进日军军曹的身体,双手掐住对手的脖子。周围的日本兵惊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纷纷举枪射击。李少轩身上被子弹钻出了无数个窟窿,他气绝身亡,以身殉国。

  日军指挥官急于攻占长生桥,再次发起冲锋。张庭林带领部下冲上去。张庭林回到阵地时,发现衣服已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半边。部下连忙请他撤下去,他怒吼道:“快把手榴弹都给我拿来,老子就是不下火线!”传令兵跑回指挥所,把剩下的二十多颗手榴弹都拿来了。张庭林见了,哈哈大笑,说:“好极了!有了它们,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一两百个小日本!”他说着,用血红的手取了一颗手榴弹,朝日军扔去,一边说:“痛快!打死这帮狗杂种!”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下午4点,长生桥仍然固若金汤。

  长生桥久攻不克,岩永旺恼羞成怒,命令布上联队必须在一个钟头内攻下。布上决定先攻下长生桥右侧的沙港,居高临下,不愁长生桥不克。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先去沙港看看地形。

  沙港这边,还有第一七○团第二营的几十人驻守着,拼尽全力保护第一营的右翼。邓鸿钧营长让部队伏在掩体中,从望远镜里发现了布上。邓鸿钧从布上的衣服判断他不是普通的日本兵。于是,他决定先把布上一行干掉。

  “迫击炮还能用吗?”邓鸿钧问道。

  “能。”部下回答。

  “还有几发?”

  “就最后一发了。”

  “行,准备!”

  最后的这一枚迫击炮弹,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布上照一,这个为法西斯屡立战功的日本军官,在常德永远合上了眼睛。

  第一○九联队失去了头目,乱成一团。岩永旺只好亲自指挥进攻。中国军队的两营兵力,已损耗到最低限度,支撑着战士们的只有一股顽强的精神力量。岩永旺把预备队全部充实进一线部队,不顾一切地发动猛攻,长生桥和沙港的防线开始崩溃。

  邓鸿钧战死。张庭林伤势过重,牺牲在战友的肩背上。第一营拼完了所有的官兵,只有两名战士因为筋疲力尽无法动作,躲在芦苇丛里没被发现,得以生还。

  日军一支部队攻到了常德城边。常德全城最高的建筑物名叫水星楼。日军占领了这座旧箭楼,在楼上架起火炮,准备直轰余程万的师部。水星楼上还藏有大批弹粮,直接关系到全体守军的生死存亡。

  水星楼地段的日军,大约有二百五十名。沿江的守军用迫击炮和机关枪压制,对岸的日军无法增援。余程万命令在城下作战的杜鼎团,从河街冲上来,牵制水星楼后面的日军机枪阵地。他又指派张照普营长率领三个班,携带足够的手榴弹,从城上和城内的墙角下向水星楼攻击。

  张照普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合眼,更不要说吃饭喝水了。师长一声令下,他带着三个班的弟兄向水星楼废基上冲去。

  城内屋脊上有两挺机枪为他们做火力掩护,张照普逼近日军时,命令战士们轮流向日军投掷手榴弹。墙角下,杜鼎配合他进攻,当日军被手榴弹炸得无暇顾及城下时,杜鼎就高喊一声:“杀啊!”带领部队猛冲上来。这时,敌我过于接近,远处的火力点都不敢开枪,只听到一片枪械和刀刃的碰撞声。杜鼎团奋勇拼杀,日军一败涂地,残兵逃到水星楼两座被他们占领的碉堡后面。碉堡内吐出凶狠的火舌,杜鼎的部队只好在已占据的散兵坑和砖石堆下掩藏,等待火力支援。

  张照普不敢耽搁,率领一个班蛇行逼近日军。火力纷扰了日军的注意力。张照普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处于日军射击的死角,不禁大喜,悄悄吩咐战士们取来长竹竿和长绳子。他叫大家把手榴弹绑在竹竿头上,用绳子系住手榴弹的保险。他们举起竹竿,对准碉堡的洞眼插进去,把系着保险的绳子一拉,手榴弹就在碉堡里开了花。他们干掉了两个碉堡里的日军,部队风卷残云般地冲上前去。没有了碉堡的火力支持,日军掉头向江边逃跑。

  假扮成日军的宋维钧连,见日军奔逃而来,马上迎头冲上去。日军以为是自己人,毫不提防地上前会合。宋维钧命令部队扫射,轻而易举全歼了日军。

  硝烟散去之后,大家怎么也找不到张照普。最后,在废墟中找到了有他亲笔签字的一张纸,上面沾满了血肉。

  水星楼之战并没有就此结束。长生桥和沙港失陷后,日军如蝗虫一般席卷而来,守军被迫退回城内,日军包围了常德城。常德会战已经进入到了城郭战阶段。

  李少兴排长的阵地里有两座小碉堡,还有纵横几道石头工事,他的部队就掩藏在这里面拼死抵抗。他们用两挺机枪据守两座碉堡,阻挡日军冲锋。日军冲过来,他们就上刺刀迎上前去肉搏,将日军赶下去。鏖战了两小时,日军丢在阵前的尸首已达一百多具。

  激战多时,阵地上只剩下李少兴和一个传令兵。日军越来越近了,李少兴对传令兵说:“快回去报告营长,就说我已阵亡。我掩护你,快走!”传令兵约莫向后爬了三十米,就听到身后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只见李少兴挥臂抛着手榴弹,跳出弹坑,和日军打成一团。最后,李少兴拉响了仅剩的一颗手榴弹,与日军同归于尽。

  防守北门的第三连,连长名叫马宝珍。他命令殷惠仁排把守正面阵地贾家巷。日军在拂晓前的轰炸中,把两个碉堡连同贾家巷的百十幢民房,完全夷为平地。天刚亮,又有几十架日机飞来飞去,在贾家巷一带轮番轰炸。按照惯例,接踵而来就是步兵冲锋了。然而,日军开始进攻的时候,冲上来的不是人,而是牛。

  近百头耕牛,头上蒙着军毯,尾巴上绑着根火把,火在屁股上一烧,便疼得向前狂奔。 日军第一三三联队队长黑濑,认为优秀的大和民族的每一个士兵,都是非常珍贵的,让他们在进攻中死去,实在可惜,于是用牛来代替人冲锋。恐怕连日本人也说不清楚,黑濑的做法是不是真正的武士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股日军显然是怕死了。

  牛冲上来了,不认目标,眼睛被蒙上了,反正看不见东西,只是一路狂奔,壕沟浅而窄,轻易就跨过去了,火牛阵几乎没起什么作用。紧跟在火牛后面的是日军部队。发起冲锋的同时,日军用迫击炮封锁守军的退路。

  殷惠仁命令战士们把手榴弹拧开了握在手里或挂在身上,等到日军逼到很近的距离,全体跳出战壕,让日军连举枪抠扳机的工夫都没有,守军手里的手榴弹就爆炸了,双方死伤惨重。这个排分作六组,与日军同归于尽。殷惠仁排全体牺牲,用无畏的悲壮消灭了十倍于己的日军。

  除了火牛阵,日军还用上了其他花样。他们在步兵冲锋前,大量施放毒气弹。西北方向的日军处在上风口,不怕毒气吹到自己头上。

  日军不择手段地发动攻击,战果仍然不大。直到有一天,炮火声渐渐稀少起来,到天亮,连步枪声都停止了。守军士兵们笑着说:“是不是战事要结束啦?”各城门观察兵也向师部报告:日军从深夜起开始后撤,大部分都退到了西北角。

  余程万不相信日军会轻易撤退,通知一线部队严加戒备,不得有丝毫放松,警戒日军更为猛烈的进攻。

  果然,东门外的日军指挥所内,岩永旺正向手下军官宣读天皇的诏书:限令两天内攻进常德城,否则,全体官兵枪杀不赦!诏书念完,会上一片咬牙切齿的宣誓。

  炮火最先在北门打响。这里的守军是第一七一团第一营,吴鸿宾营长在城基上监督作战。日军的战术十分明显,先用大炮猛轰一处,炸开一个缺口,步兵就朝缺口猛扑而入。守军明白日军的企图,但兵力和武器非常缺乏,只有用血肉之躯来阻挡日军的火力,用手榴弹和刺刀杀敌。

  情况异常紧急!西围墙已经被日军打开了一道缺口。日军心狠手辣,用掷弹筒向城上的守军施放窒息性毒气弹。守军第一六九团的一个排全部中毒昏迷。日军冲上来,将昏迷的守军士兵统统枪杀。

  杜鼎在北门,得知西围墙出现险情,率领两个排夹击西围墙这个缺口。他对战士们说:“用你们的枪,你们的子弹,你们的双手,你们的血肉之躯,去把西围墙缺口堵上!”

  北门抽走了兵力,防守就空虚了,正中黑濑下怀。日军加紧猛攻,突破了北门防御。日军攻进了常德城,疯狂的岩永旺下令焚城,常德陷入一片火海。

  横山勇知道,要消灭顽强的余程万师,日军要付出几倍的代价,还会延长作战时间。他命令让出南门一带,使余程万师能够撤出常德。但是,余程万师誓死抵抗,以散兵形式继续作战。

  火海之中,马宝珍趴在阵地废墟里,看着涌进城来的五股日军向阵地逼近。他想冲出去肉搏,但身边的战士不足一个班,冲出去起不了大作用。马宝珍心急如焚,神经仿佛要崩断。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中国军队的冲锋号。日军听到号声,吓得掉头撤退。马宝珍哈哈大笑:“日本人竟被我们的号声吓怕了,真他妈痛快啊!”他回头问号兵:“我没有叫你吹号啊,你怎么就吹了呢?”号兵答道:“我见敌人冲上来,就急了,控制不住,就吹了起来。”

  马宝珍连还在顽强搏斗。可是,日军已经把各种火炮从北门运进城内,装上大剂量的烧夷弹,猛轰马宝珍连阵地,马宝珍连剩余的几名战士,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满身是伤、后背和大腿都快被烧成黑炭的马宝珍,顽强地爬到一座废墟下的日军机枪掩体。日军刚发现他,他就拉响了手榴弹。在“轰隆”声中,他的最后冲锋抵达了终点。

  第一六九团副团长高子曰,端着枪向蜂拥而来的日军扫射。日军改用迫击炮轰击。高子曰担心没有防御工事掩护,会断了联络,就把机枪转移到后面完整的工事继续坚守。守军一退,日军步步进逼,形势十分危险。

  阵地随时都在变动,第一营和第三营联系中断。高子曰命令王兆和班向第三营方向架线,请第三营策应这边的战斗。在路上,随行的三名通信兵都牺牲了,王兆和继续前进,牵线架线、侦察敌情,全是一个人完成。他找到断线头之后,立即接上。王兆和历尽磨难,一路上干掉六七名日军,最终死于敌手。

  电话一通,高子曰和第三营联系上了,命令工兵连王封华排袭击日军的火力点,王封华排创下了常德巷战中守军的最佳战绩。

  日军在城内每前进一步都很吃力,于是岩永旺改变战术,用山炮向守军占据的街巷轮流发射烧夷弹,还浇汽油焚烧残存的民房。日军增派二十多架轰炸机,轰炸守军阵地,高子曰的部队陷入绝境。日军步兵从火焰稀薄的地方冲过来,战士们跳出来与日军肉搏,先扔手榴弹,手榴弹没了就扔大石头。日军讨不到便宜,只能靠强大的火炮来压制。午夜时分,东城残余的房子被炸光烧光,守军阵地支离破碎,第一六九团仍不撤退,宁愿在烈火中与阵地一起消亡。

  寒冬的下午5点,一架日机投下照明弹,发出进攻信号。日军知道,城里的一房一墙、一壕一坑,都有可能成为守军抵抗的堡垒,他们步步为营,烧一截,攻一截;攻一截,占一截,逐步紧缩包围圈。

  形势越来越危急。余程万命令部下坚守阵地,所剩不多的部队经过最后调整,等待日军进攻。

  12月1日黄昏,北面图书馆的一股日军进攻春申墓的守军碉堡。春申墓这条路,斜对着余程万的师部,日军做出包围的态势,企图强占这个碉堡。在平射炮轰击下,日军用烧夷弹燃烧周围残破的民房,绕到守军后面投掷毒气弹,浓烟和毒气顿时冲向碉堡。碉堡里的六名战士有的中毒,有的烧伤。连长高长春被掉落的碎石击伤,还在用机枪扫射,用手榴弹轰炸,最后和战士们一起以死殉国。

  司徒伟是一位代理连长,只带了三名战士,掩护法院路十字街口的左翼。春申墓的碉堡丢失后,五十名日军冲过来,迎面遇到一排砖石工事,不易通过,就在上风口施放毒气。司徒伟和三名战士被毒气呛得败下阵来,很不服气,跑向街口,找到投毒气的日军,几颗手榴弹扔过去,日军倒下一大片。

  下南门附近的一个工事,守军全部牺牲,团长柴新意另抽一个班前去替补。班里的三个传令兵偷偷潜入日军火力点附近,伺机进攻,杀死了日军的两个机枪手,抢了他们的机枪。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和中国军队使用的捷克制轻机枪发弹声音不同。日军进攻时,听到歪把子机枪的声音,以为是自己人,便停止前进。下南门暂时稳住了。

  战斗持续到晚上,余程万师已不足一千人,阵地一块块失陷,只剩下五处据点。余程万带领战士们拼死坚守,日军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仍然难以进逼。

  扑向大西门的日军用炮击和火烧,轮番进攻。守军既要遏制这股日军,又要抵抗城外日军的攻击。指挥作战的第三营代营长卢孔文,率士兵手持白刃向日军反袭,卢孔文中弹,壮烈牺牲。

  日军见多次围攻效果不大,便减弱攻势,向守军劝降。他们在城内散发传单,悬赏五十万元活捉余程万,三十万元取余程万首级。但是,守军没有人会出卖自己的长官。

  这时,整个常德城只有大西门在杜鼎团的坚守下,没被日军占领。大西门到上南门一线,成了余程万师的生命线。日军两股部队从小西门窜出,直取这条性命攸关的通道。日军的大炮和毒气弹大发淫威,守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冲上前去和日军肉搏,肉搏一次就伤亡一次,阵地不断缩减。日军以占压倒优势的兵力向余程万的师部涌进。守军战士们手持长刀和木棍与日军肉搏,个个不顾性命。日军胜利在即,不愿以命相拼,暂时向北退却,守军以血肉为代价暂时保住了师部。

  12月2日,余程万师已和日军拼杀了八天八夜,八千多人的参战部队只剩下几百人。柴新意敦促余程万突围,不使该师背上“全军覆没”的恶名。3日拂晓,余程万率领一百多人从南门突围。当天上午,柴新意等人全部战死,常德失守。

  横山勇占领了常德,却无意于固守。他感叹道:“这次作战损失不小,已很疲劳。”他的主力渡长江远道而来,军需补给常受袭击,而中国军队正从湖北西部和长沙赶来,斗志不减。尽管日军大本营要求他确保常德,他还是于10日下令撤退。中国军队全线追击,把日军赶到长江北岸。

  余程万率领残部,突破日军的重重包围,渡过沅江,与鲁道源的部队会合后,和友军一起进行反攻,光复了常德。

  余程万率部拼死保卫常德,却被蒋介石所误会。蒋介石中了日本人的离间计。他在开罗参加中美英三国首脑会议时,日本人在报上登了几张中国士兵在常德城墙上举白旗投降的假照片,使他觉得在罗斯福面前丢了脸,便下令逮捕余程万。后来,常德各界人士替余程万大鸣不平,蒋介石才把他释放,恢复军职和军衔。

责任编辑:李祖琨 最后更新:2014-04-12 16:5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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