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大校场|一·二八战事期间上海地区大劫难
2023-03-19 15:08:05  来源：民国大校场 文/沈岚   点击：  复制链接

　　91年前的1月28日，日本帝国主义对淞沪地区悍然发动武装进攻，在其海陆空军三方面蹂躏下，上海及其周边民居官舍毁损情况严重，文化机关与交通设施几尽毁失，大批民众流离失所沦为难民。正如曾任江苏省主席的沪人钮永建所言：“自倭祸作沪上，被其蹂躏者凡两阅月，政府与人民数十百年惨淡经营之结果悉为摧毁无遗，牺牲生命更不知凡几”，一·二八事变期间日军侵略上海所带来的巨大灾难，给当地乃至全国人民造成难以磨灭的惨痛记忆。

　　庐舍为墟，生灵涂炭

　　上海有东方巴黎之美誉，当时人口300多万，其繁华锦绣世人称羡。然而“沪战三月，倭军肆虐”，日本海军陆战队公然违背国际战争法规，以飞机重炮对我非战斗员之平民、非防御物之建筑加以残害焚毁，昔日魔都烬砾遍地，满目疮痍，沦为战事前线的闸北、江湾、吴淞、真如等地更一度演成人间地狱。据国民党中央党部对上海市府管辖区域内事变损失所作初步估算显示，全市损失约计15.6亿美元，遭受直接损失人口占总人口的45%; 日军侵占区内住户财产损失70%，房屋损失85%;被侵占区内有商店12915家，受损者达70%，全市商店遭受直接间接损失价值近6亿美元。

　　联接淞沪京杭四地的京沪、沪杭甬铁路是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交通命脉，但两路“向无军事设备，亦乏避险应变之布置”。日军犯沪时以京沪铁路东段作为攻击目标，淞沪全线及京沪铁路线内站台天棚、货栈站屋、蒸汽机车、电气设备、材料配件等路产多为飞机重炮所毁，损失约占全路资产四分之一，“实为两路有史以来之大破坏”。京沪路交通因此停滞达四月之久，淞沪支线行车则迟至6月下旬方得恢复。另外全市电话局、发报电台、电杆线路等市政公用事业损失高达1000余万美元，市府财政收入骤减约75%-80%。

　　战事发生后，战区内十室九空，百业崩颓，大批民众辗转流离，饥寒交迫，租界马路上无处栖身者不下十万人，命运不济者更遭受无妄之灾，一·二八事变中上海市区死亡6080人，受伤2000人，失踪10400人。1932年1月30日上海各慈善团体联合发起组织上海战区难民临时救济会，设立28处寄宿所专门收容救护战区被难市民。3月1日中国军队撤退后，战区进一步扩大，难民人数激增，截至3月10日仅该救济会就先后留养难民8万余人，由其代办舟车运送至外埠安全地带的已逾10万人，而“未受救济之难民更不知其数矣”。

▲事变中大批难民流落街头

　　文化重创，实业罹难

　　上海为全国文教事业中心，闸北、江湾、吴淞一带系沪上文化菁萃之地，各级学校星罗棋布，商务印书馆、开明书店、广益书局等文化机构林立。1932年1月29日凌晨，多架日机从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能登吕”号航空母舰上起飞轰炸闸北华界，引发多处燃烧。宝山路上商务印书馆总厂十时许被日机投弹接连击中印刷部和机房，起火延烧，继而全厂皆火，浓烟弥漫天空。因书籍纸张堆积甚多，加之救火车无法赴战区施救，厂中各种印刷机器尽毁，焚余纸灰飞达十数里外，直至下午五时许火势才得以熄灭。总厂除一小疗养室外全成焦土瓦砾，断垣残壁，所遗纸灰深可没漆，铜锌铅等藏版熔成流质，溢出墙后凝成片块。瞿秋白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总结俄国革命史和理论写成的《俄罗斯革命论》书稿也随编辑部一道毁于战火。

　　2月1日晨，商务总厂对面的东方图书馆连同编译所又遭焚毁，劫后每楼建筑隔层依然存在，“显非纯由猛烈之炸弹自上掷下所能全毁，乃由每层分别纵火，以至完全焚毁”，馆内收藏宏富的古本珍籍、中外书刊被付之一炬。教育部参事等人视察时附近余烬未熄，路旁犹有焚毙犬豕，足见当时火势酷烈。上海市市长吴铁城、爱国将领蔡廷锴以及孙科、李宗仁、胡适、翁文灏等名流政要纷纷发表通电，指责日机掷弹炸毁“全中国教育界所托命之商务印书馆及其藏有多量无价典籍之图书馆”的暴行实为“掠夺侵凌、惨无人道”。

　　据上海国货工厂联合会事变期间接会员报称，日军自1月28日起每天以飞机重炮轰炸，意欲将沪北房屋轰炸无存，“尤注意我国文化机关与实业工厂，使我实业破产以遂其经济侵略之野心”。创设于1929年10月的建华慎记纺织厂“所置纺织机器均系最新式机械”，生产的飞行牌、开天辟地牌国货纱线布疋成绩极佳，2月21日遭日机轰炸延烧，全部厂屋机器生财栈房存货等被焚毁，损失约30万元。吴淞华丰纱厂则被日本驻军长期占领，盖造营房并拉筑铁丝网，常有武装士兵乘车驰骤往返于周边道路，嚣扰四邻，直到《淞沪停战协定》签订两个月后才从厂区撤走。据统计，日军侵占区内有工厂597家，受损者为数过半，因事变失业者占工人总数80%，仅纱棉织厂等产业工人失业人数就多达25万。

　　鼙鼓动地，弦歌中辍

　　淞沪地区多所公私立专科以上学校，经教育界人士苦心经营，“历年久远者则设备粗完，其暂焉者亦规模略具”。1932年2月4日日军发动第一次总攻，战火随之扩大到江湾、吴淞一线，中央大学医学院、上海商学院、持志学院、东吴大学法学院等校正当战线要冲，不幸惨遭轰炸或焚毁。

　　私立中国公学吴淞校区此间遭遇多舛，损失最大，“不惟校舍校具图书仪器损失约值百万之巨，而留校教职员、学生千余之人亦多仓猝逃避，流离失所，行箧书籍悉遭劫夺”。国立同济大学全校15座房屋被炮弹轰毁，无一完整，刚落成的生理学馆中全部仪器、标本、图书荡然无存，其它机器材料试验所、物化电研究室内设备仪器损坏奇重。位于江湾车站旁的国立劳动大学图书馆、仪器室在空袭中直接被炸成齑粉，地面留有炸弹爆炸后形成的两个大洞，“每穴深广各逾丈，雨水注入成潭”，校内钟楼、总办公处、教室、工厂被击毁塌倒甚多。上海法学院地处虹口公园日军司令部附近，其江湾路院址礼堂、教室、宿舍等建筑2月3、4两日被日兵放火焚毁，校产损失23.8万元。

　　战区内各校校舍有的虽获保全，但受战事蔓延影响间接损失亦巨。国立暨南大学真如校舍被敌进占后仅剩躯壳，内容被洗劫一空，“窗户校具以为薪火，衣服书籍贵重者劫去，残余者尽付一炬，教员宿舍变为马厩，浴室膳堂作为便所，学府精华摧毁殆尽”。私立复旦大学则向当时的教育部部长朱家骅报称：“溯自江湾沦入战区以后，日军于二月二十日晚侵入属校，驱逐守校员役，折毁环校墙篱，捣毁门窗，占用校舍……留存校中之木器文具仪器标本及教职员学生留校衣物、书籍等公私器物多被抢掠一空，即办公室宿舍中剩余文件书籍亦于三月十四五等日被日军任意焚毁。”

　　日军侵占区内被焚毁或驻军之大中小学校计有76所，被炸资产占全市校产三分之一;被迫停顿的大中小学校共计233所，失学学生占全市学生四分之一，辍业教职员占全市教职员三分之一。淞沪抗战期间各大学校为避免学生战乱失学，多相继租借临时校舍开学授课，教职员枵腹从公，生活难以为继，推由上海各大学联合会主席兼交通大学校长黎照寰呈报各校遭劫惨状，恳请国民政府教育部施予救济。

责任编辑：石庆慧 最后更新：2023-03-20 09:4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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