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新四军在叶县打响的抗日第一枪
2021-03-23 09:17:17  来源：平顶山老区建设 通讯员沧海荐稿  点击：  复制链接

　　一、考证“泡桐树岗”地名是确定新四军在叶县作战的关键环节

　　挺进河南的新四军主要是由新四军五师十三旅副旅长黄霖率领的游击兵团。原有史料显示，黄霖还在鄂北时，李先念师长接见并委任他为豫南游击兵团司令员，率部进军淮河流域开辟抗日根据地。期间，为迎接八路军南下支队，也为南下支队在豫中过境探路，以及了解豫中敌、伪、顽军情，1944年12月，师部指示“不要急于打仗，应很快与叶县、鲁山一带地下党取得联系”。黄霖率挺进二团、四团赶赴豫中、曾在叶县罗冲村先接见王文卿，次日接见陈继尧，听取了王文卿、陈继尧抗日活动的汇报。黄霖指示他们把叶县抗日游击队合编为叶县抗日挺进总队。

　　以上史料有几个关键点：其一，黄霖初到豫中，对敌、顽和我方情况尚不完全熟悉;其二，有“不急于打仗”的上级指示;其三，黄霖时任豫南游击兵团司令员，1945年2月以后才任豫中游击兵团司令员。也就是说此时还不到他开打的时候。

　　基于这种认识，《中国共产党叶县历史》一卷，对新四军在叶县打响第一枪，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战斗状况如何均无记述。

　　对一个历史事件的认识总有一个逐步接近的过程。重看黄霖将军的回忆录，其中一个“泡桐树岗”的地名引起我的注意，综合各种史料信息、地理信息，终于破解了这个地名。确定了黄霖回忆录中“泡桐树岗”的所指。

　　先述认定过程。黄霖回忆录中给出“泡桐树岗”的地理信息有三点：第一点位于杨集(方城县)、卸甲店(舞阳县)之间;第二点，南面有山，山上有伪军;第三点，离公路不远。为此事我曾访问过出生于辛店镇赵沟村的刘兄，据他讲，人民公社时赵沟大队中包括有桐树庄、彭岗、土门岗等自然村。彭岗位于桐树庄西不到一华里，现为桐树庄建制村的一个自然村。“彭岗”当地人称“泡岗”(音)。如此，“泡桐树岗”就和“彭岗”、“桐树庄”扯上了关系。为此事，我曾察看叶县地图，在杨集和卸甲店一线找不到有叫“泡桐树岗”的地方，而桐树庄位于该线上。再查找已消失的永叶公路(经赵沟、柿园村)桐树庄离永叶公路颇近。就地理位置来说，桐树庄南面有山，北邻永叶公路，又位于杨集和卸甲店之间，且名称上还合“泡桐树岗”几个字，所以，拟定“泡桐树岗”指的是桐树庄和彭岗合称。

　　真正确定还需其他资料支撑。夏李一许姓人，为其祖父养护新四军伤员一事，穷尽一切办法，南赴鸡公山找当年知情人邵敏，北进首都找王泽民，也到桐树庄寻访新四军战场遗址。原因很简单，有战斗才会有伤员，有伤员才会有养护伤员的事。他访问过桐树庄的关安老人，也访问过娘家是土门岗的赵勉，当年关安约8岁，赵勉11岁，他们都亲眼见过新四军，战士们都趴在村子北边一块地(现为红九军纪念碑广场)的沟下边，几天后，又看到有日军尸体仍在。赵勉还记得时间是冬天。赵勉记得的“冬天”二字很重要，因为1943年冬天日军还没来，1945年冬天抗战已经胜利，河南的八路军、新四军及叶县党政军都已撤至鄂北。所以只能是1944年冬天。许姓人的寻访算一个佐证。

　　实际上，更直接的证明来自王泽民回忆录。王泽民，叶县人，原叶县县委书记，1940年撤到延安，1945年2月随八路军河南抗日军从延安出发，进军到河南嵩县一带，奉王树声、戴季英首长指示化装回叶县。既是叶县人，对本县地名是清楚的，不会称错、称混。他回忆：“新四军五师为迎接南下王震部队，派黄霖率部挺进到舞阳、叶县后，同陈继尧、效信趁游击队取得联系，叶县的陈继尧等部已达七百多人，舞阳效信趁部同(叶县)张联芳部合并，也有五百多人。但在敌伪顽夹击下，他们(的)处境是相当困难的。他们所以能存在和发展，一是党的领导，二是黄霖部在舞阳尚店和叶县望夫石山同敌伪作战打出了威风……。”无疑望夫石山战斗应是他春节后回来听别人说的，也说明是在他回来之前已发生了。他不仅肯定了新四军在望夫石山战斗，也肯定了战斗的时间在1945年春节前。

　　还有一点需说明的是外地领导人撰写回忆录，记混地名、村名的现象很平常。他们是按当地人的口音记述，当地人发音不准，外地人又怎能记准。这种现象我们碰到的例子并不少。比如刘邓大军到叶县先驻“谷店”，至今许多文献资料，回忆资料记为“郭店”。原因出自当地人说“谷店”为“郭店”，累及一位新县陵园主任翻遍叶县地图，就是找不到“郭店”村。还有豫中支队过叶县，发生贺渡口战斗。支队长王定烈将军把当晚宿营地“构树王”村记作“狗皮袄”村。黄霖把彭岗(泡岗)，桐树庄记作“泡桐树岗”应不奇怪。

　　二、黄霖回忆录是确定新四军在叶县作战的关键证据

　　考证史料十分不易，每项事件真象逼近一步都得证据支撑，核准了望夫石山战斗，回头再看黄霖回忆录就一通百通了。

　　事情还得从日军发动的“河南战役”说起。1944年4月，日军发动“河南战役”，河南省大部沦陷。为收复河南大片失地，解救日本铁蹄下的河南人民，中共中央从五月至七月三次发出关于发展河南敌后工作的指示，新四军五师和豫鄂边区党委决定出兵北上，挺进河南敌占区。

　　8月，黄霖接到李先念电召赶到师部，告诉他，师部决定派他率部向河南敌后发展，建立抗日根据地，打通与八路军(指王树声部)、新四军四师(彭雪枫部)的联系，改善五师的战略处境(孤悬敌后)。开辟河南部队的番号称河南游击兵团，黄霖任司令员。

　　8月下旬，黄霖率部进入豫境，27日到达淮河南岸淮南县，29日打响进军河南第一仗，消灭鄂北正阳县伪军，邵敏带领的淮南地方武装也参加战斗。10月，部队挺进到确山、泌阳，师部加派部队，加强兵团实力，河南游击兵团改称豫南游击兵团。

　　11月27日，豫南游击兵团在孤山冲爬头寨歼灭顽军张明太部，张明太是竹沟惨案的祸首之一。孤山冲是竹沟根据地的中心区，群众基础好。在此，部队进行整编，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统一整编为挺进一、二、三、四团，邵敏任挺进二团政委。游击兵团由一千多人壮大到五千多人。

　　黄霖回忆：“(整编)不久，接到师部指示：“要我们不要急于打仗，应很快与叶县、舞阳、鲁山一带的地下党取得联系，并打通与北面兄弟部队(八路军王树声部)联系”。

　　“接到师部指示后，……。我带挺进一团九连，挺进二团、四团和通讯排向豫中挺进。”“为了避免意外，减小摩擦，我们化装前进，一路顺利，过舞阳庙街，不久，部队来到鲁山(疑拟方城县)和叶县交界的罗冲，见到了王文钦(卿)。王是个大学生，受党的委托回家乡拉武装，却长时间和组织失去联系。这次他带了一个中队，谈了情况。第二天，陈继尧同志也率领一部分武装从叶县到了我们那里。我们把王文钦、陈继尧以及王芳明等三股武装合编成立了叶舞支队，共一千九百多人。这支武装在开辟豫中抗日根据地的斗争中，作出了重要贡献。”

　　黄霖的下一段回忆，可以解释新四军五师师部在黄霖率部奋战豫南时，指示他急插豫中的原因。

　　“鲁山、叶县、舞阳一带地处豫中，这里人民有光荣的革命斗争传统，群众基础很好。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由于残酷的斗争环境，这一带的党组织与上级党失去联系，但仍坚持领导人民进行斗争，掌握并发展了一部分武装，如王文钦(卿)就掌握二百多人枪。特别是叶县的陈继尧，掌握有二千多人的武装。日本人曾多次派特务抓他，都未得逞。为保存这支武装，陈继尧曾多次派人到信南找我党联系，后来见到我信应中心县委书记段远钟同志，段将情况报告师部，师部立即指示我们到豫中与地方党联系。”黄霖将军自授命挺进河南，一路回忆下来，尤其是11月27日在确山孤山冲以后，又是“不久”，又是“立即”，又是“很快”，又是“化妆前进”，这就基本说明了新四军到达叶县罗冲的时间，应大约是在1944年12月上旬，而不是《中国共产党叶县历史》一卷中记述的11月，也不会再晚。黄霖部离开罗冲继续深入鲁山、宝丰，于月底返回确山竹沟一带。

　　黄霖将军作为开辟豫中的统帅、亲历者，回忆录中也有记错的地方。把王文卿记作王文钦姑且不说，上文记述的“叶舞支队”相关内容就全错了。叶舞支队前身是舞阳“效支队”，效支队在同一回忆中给黄霖的印象很差，同一篇回忆中白纸黑字显示着，更别说几经改编才归入新四军序列。再者，叶舞支队政委王泽民尚在延安，1945年6月，黄霖部队开辟豫中后才有叶舞支队名号。还有王文卿领导的抗日游击队处在国民党统治区，既未编入叶县独立团，也未编入叶舞支队。所以，亲历者、知情人也会有忆错、记错的。所谓“孤证不立”是有道理的，只有相互能印证的史料才准确。

　　三、新四军挺进叶县在王府石山(俗称望夫石山)打响第一枪

　　黄霖将军对这一战役回忆的颇详，而我们对这一新史料研究的又不够，就全部采用他的回忆资料。

　　“我们挺进豫中后，形势一直很紧张。叶县、舞阳一带日伪势力较强，而且土杂武装甚多，我们孤军深入，随时都有发生战斗的可能。”

　　“记得有一次，我带领挺进二团和四团从鲁山、宝丰一带返回嵖岈山，路过卸甲店和扬集之间一个叫泡桐树岗(彭岗、桐树庄)的地方，天色已晚，部队人困马乏，急需休息。我们侦查了周围情况，发现南面山上已被伪军占领，我们只好在公路(当年的永叶公路，已消失)边上的村子里露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哨兵就跑来报告：公路上和北面发现皇协军。战士被叫醒之后，就近选择有利地形，很快做好了战斗准备。天明一看，七八千伪军杂着几百鬼子兵从四面包抄而来。看情况敌人已发现了我们的行动路线。从叶县方向过来的鬼子两个步兵中队，约三百人，他们平端着枪，排着相当整齐的队形往前冲，但攻的并不积极，意思是想让伪军打头阵，而伪军队伍混乱不堪，畏缩不前。我们抓住敌人的畏惧心理，决定先来对付这些骄横一时的日本鬼子。”

　　“打，当敌人接近我们的射击圈时，机枪、步枪一起开火，几十个鬼子兵应声倒下，大多数鬼子后退几十米卧倒在地，胡乱地放起枪来。”

　　“战斗打响后，东边卸甲店方向的敌人赶来增援，被我们的警卫排用几挺轻机枪堵了回去。战斗整整进行了一天，敌人的几次冲锋都被我们打退了。仅叶县来的这股鬼子，就死伤了一百多人。”

　　“傍晚，敌人的枪炮声越来越稀疏，看样子是想撤退，我要警卫连派一个排从右边穿插上去抓几个‘舌头’，以便摸清敌情。”

　　“一会儿工夫，他们竟像赶羊似的捉来了几百人。经过查问，知道这是一些地方武装，里面夹杂着十几个伪军团长、大队长、维持会长以上的官吏。为尽快去掉这个包袱，我让葛天民和李建安二人分别召集被俘的军官和士兵训话，揭露他们勾结日寇与人民为敌的罪恶，警告他们不许与人民抗日武装为敌，并限令一天之内送来十万发子弹和五千个手榴弹以赔偿我们的战争消耗和物资给养。经教育后，把他们全部释放。”

　　“第二天一大早，大批农民，挑着几百担鸡蛋酒肉，跟着他们来到我们驻地。我想，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们向乡亲们强迫摊派的，我们怎么能收?我严厉地训斥他们一顿，命令原物挑回，如数退还给群众。中午时分，他们送来了八万多发子弹和少数手榴弹。为首的一个当官的哭丧着脸说，他们连子弹带都掏空了。这次意外收获，给部队带来了欢乐，战士们笑逐颜开，士气更加高涨。”

　　黄霖在桐树庄一带停留多长时间，从其回忆录中还记述，有在此处接见舞阳县效信趁支队的贾增重等人，前后停留算来约四日。黄霖率部挺进豫中，原为探听南下支队消息和了解豫中沦陷后情况，尚无开辟豫中地区的任务。竟然在王府石山(俗称望夫石山)打了一次大仗，还停留这么长时间。这一方面说明我们研究的不够，另一方面也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空间。比如，有战争就会有伤员，在沦陷区新四军伤员如何安置，以及围绕战前、战中、战后等等其他事情均是尚未开挖的处女地。所以，事隔75年后本文只能概述一下。

　　尽管只是概述，但有几点可以肯定：第一点、王府石山战役是新四军打的一个大胜仗，打出了新四军的威风，正如王泽民回忆，对叶县地方抗日游击队是一个大鼓舞，对敌人是一次大打击、大震动。第二点，王府石山战役是黄霖率部回程时进行的，这是新四军挺进叶县打响的第一枪。结合其后期活动显示的时间，此役打响应当是在12月15日至25日之间。第三点，黄霖率部深入豫中，往返不过二十余日，而在叶县停留累计一周，尤其是战后仍在叶境停留，这对迅速医治伤员不利，除非伤员另有妥善安置。据说王泽民对别人讲过伤员的去处，若真如此，那叶县人就既养护过八路军伤员，也养护过新四军伤员。这又是一个考证课题。

　　1945年初，豫鄂边区党委决定开辟以嵖岈山为中心的豫中抗日根据地，豫南游击兵团才改称豫中游击兵团。

　　(叶县老促会提供，原标题《概述新四军在叶县打响的第一枪》，作者张振业，叶县县委党史研究室)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21-03-23 09: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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