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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孙天笠老
2020-07-16 09:25:52  来源:黄埔军校同学会网  点击:  复制链接

  甘肃省黄埔军校同学会七里河区联络组的孙天笠老人离开我们已经一周年了,他的身影时常浮现在我的脑际,抑不住我对他的深切怀念。

  孙老和我原分别在中国农业科学院驻兰州的两个研究所工作,我是兰州兽医研究所的一名科技人员,他是中兽医研究所从事基建工作的行政干部,两人并不相识。记得头一次结识孙老,是在20年前他们所建科研大楼落成的庆典活动中,我时任兰州兽医研究所办公室主任,陪所长来向兄弟所表示祝贺。庆典大会上,但见一位身材不高、银霜满头、背直腰挺、步态稳健的老同志,上台作建设情况的介绍发言,他声音洪亮,讲一口带着苏南腔的普通话(因我的中学时代是在南京度过的,对这种口音比较熟悉)。他的讲话为时不长,但条理清晰,风趣幽默,引发全场阵阵欢笑,一看就是个军人出身、善于鼓动之人,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忙问座旁一位中兽医所的领导,此人是谁?他告诉我,这人名叫孙天笠,是所里多年负责基建工作的一位老同志,从部队下来的,工作积极认真,业务能力强,文章写得好,现已年届七十,身体还好,所里仍聘留作基建顾问。会后孙老也陪同来宾参观,当我们走在一起时,我问他是不是江苏人,原在哪个部队工作?他很坦诚的告诉我,他是江苏金坛县人,原本是国民党部队的,1949年12月在四川随军起义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后分配来甘肃天水步兵学校任教,1958年转业到所里工作至今。我一听他是从天水步校来的,便接着问:“步校有位张世尧你认识吗?”他爽快的说:“岂止认识,我们是多年的同事哟,关系满不错的,他是文教官,我是战术教官。哎,你怎么会认识他?”我说:“他是我的五叔。”孙老哈哈大笑起来,马上拉着我的手说:“那咱们可算是有缘相见了。”这一来立刻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1991年,因工作需要,上级把我从兰州兽研所调到中兽医所担任副所长,我和孙天笠同志就成了同一个单位的同事了。那时孙老已退休,仍聘任作基建顾问,他还常到办公室上班,有关会议也从不缺席,向上级申请建设项目的报告,多仍由他起草。他深知我这个搞过科研、当过编辑出身的人,对基建工作是个门外汉,便主动把单位基建工作中应知晓和需留意的事项,写了整5页、十几条,交由我学习参考,以免决策失误而造成国家财物的损失。每当我遇有疑难向他讨教时,他都能毫无保留热情地给予指导和帮助,使我从内心深处感激和尊重这位可敬的长者。其实,我和孙老之间的缘分,除了工作上的交往外,还有着一层更深的维系,那就是永远割扯不断的黄埔情丝。原来,他和我父亲张世雄是黄埔军校同学,且都是经历惨烈的抗日战争腥风血雨洗礼而幸存下来的勇士。孙老是1916年11月生人,比我父亲长三个多月,我父亲是黄埔军校十六期毕业,孙老是十七期,他们先后奔赴与日寇侵略军正面厮杀的第九和第三战区,直到鬼子投降,抗战胜利。1992年春,当我把75岁的老父亲从老家接到兰州来颐养天年时,头一个登门来看望的就是孙老,他们一见面,竟是那般亲热,令我全家人都有些愕然,一谈才知,原来他们现都是甘肃黄埔军校同学会会员。此后,他们往来频繁,常在一起散步、聊天、游园、开会,在孙老的带动下,我父亲很快也成了甘肃省黄埔同学会的活跃人物,不再有孤独感。看到老父亲精神状态的明显变化,我们全家都很感谢孙老。

  1998年6月,我退休了。虽说又担任了本单位离退休职工党支部书记,但与多年来那种无休止的繁忙劳神相比,倒是清闲多了。没想时日不长,孙老找上门来,三番五次动员我出来参与黄埔同学会的工作,帮助黄埔老人们做些有益国家民族的事情,也好告慰在1938年上海淞沪抗战中为国捐躯的大伯父张世英(黄埔十期)的在天之灵。由于我从未接触过宣传黄埔军校的文字资料,对黄埔军校的历史和功勋,可以说茫然无知,因而不愿贸然应允。孙老见我迟疑不决,便拿来了一堆近年来由黄埔军校同学会或其他省黄埔军校同学会编撰并正式出版发行的《黄埔军校建校六十周年纪念册》、《黄埔同学话今昔》、《峥嵘岁月》等书籍及《黄埔》、《甘肃黄埔》杂志,让我阅读学习。当时,七里河区黄埔联络组正在孙老的倡议下筹划着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从1989年到2001年,坚持办了13年,已编印24期、30多万字的手刻腊纸、油印小刊物《黄埔情》精选整理,编辑加工,自筹资金,编出一本书——《黄埔情选编》。为此,他们已组成了一个包括孙老和我父亲在内、平均年龄为82.4岁的5人编委会,孙老让我但任此书的责任编辑。当我接过并认真阅读了他们精选出的百余篇文章后,深深为这群黄埔老人的特殊人生和爱国襟怀所震撼,决心帮他们编好这册书。孙老说咱们要加油干,一定要把此书作为我们兰州七里河区黄埔联络组三十几位黄埔老兵的满腔赤诚爱心,奉献给即将召开的中共十六大。于是,孙老“老当益壮”,我“快马加鞭”,仅用了两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书稿的全部编辑工作。此后,又在孙老的热心推荐下,甘肃黄埔同学会聘我为孙老任副总编的《甘肃黄埔》杂志的编辑之一,还有幸充担责任编辑,参加了甘肃黄埔同学会为纪念黄埔军校建校80周年、黄埔军校同学会成立20周年暨甘肃黄埔军校同学会成立15周年的献礼作品,极具史料价值的46万言宏著《黄埔之旅》一书的编委。在我跟随孙天笠老人尽力于“为黄埔同学立言”工作的5年中,正是这可贵的黄埔情谊,使我们成了声应气求的忘年交,我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初次与孙老接触的人,都觉得他像是一位严气正性、直言不讳之人,对他多少会有一丝惮畏。其实接触一久,你就会发现,他是个颇具童心、情感富有的老人。他热爱国家,眷恋故土,极重亲情、友情和乡情,同情弱者,嫉恶如仇。特别常使我感动不已的,是他对黄埔同学会的那份忠贞不渝的热爱深情和不遗余力的奉献精神。有一次我问他,为何对黄埔同学会如此钟情?他告诉我,世上最珍贵的莫过生死情,当年,我们这些人,都是抱着为国家、为民族献身的必死决心,才踏进黄埔军校大门的。特别在抗日战争时期,明知一走出这座大门,就要投身保家卫国、血肉横飞的抗战疆场,将来不少同学恐怕就只有在黄泉路上忠魂相会了。所以,我们黄埔同学间都可谓生死之交,这你们哪个学校也比不上。如今,还活着的黄埔军人团聚在同学会,谁能不珍惜、不热爱这个家园呀!听了孙老的这番肺腑之言,使我更明确的懂得了“黄埔情”这三个字的含意,也更深刻的理解了孙中山先生给黄埔军校拟定的校训为什么是“亲爱精诚”。

  孙老的那股直情径行、志坚石穿的不已壮心和顽强毅力,常让我感慨叹服,自愧弗如。我常见他在家里俯身桌前,手执毛笔,在一张张平铺开的四方宣纸上工整地书写着行行蝇头小楷。我知他喜爱书法,以为他这是在练字。一次他随手拿起一本已经装订整齐的卷册给我翻看,原来这是一册孙老手写的自作散文集,他指着床前的书架让我瞧,那里已摆放着很厚一叠装订好的卷册。他告诉我,今年他已到86岁了,如果上天赐福,让他起码活到90岁,那就还有约5年时间,他要让这最后一段生命里程走得更坚实,打算用余年余力余热来做好最后三件大事,如能完成,别无他求,则此生足矣!第一件,是要自费出一本书,把自己几十年来发表过的许多散文、杂记、诗词收集起来,选出满意的作品编成集子,不为出名,不为挣钱,而是想画个完整的人生句号,书赠亲朋好友、黄埔同学及凡近我者,留作纪念;第二件,是要建言甘肃省黄埔同学会领导和机关,组织人员花大力气,把十几年来在《甘肃黄埔》上刊载过的佳作,精选集中起来,作为基础,再发动全省尚健在的黄埔同学和已经辞世的黄埔学长的后代行动起来,补写自己或缅怀先辈丰功伟绩的文章,进行编辑整理,编出一本旨在表述在甘黄埔军人生命历程的长卷,补上甘肃省黄埔同学会还未编写过大部头黄埔珍贵史料的缺憾。他将以耄耋之躯鼎力襄成此举;第三件,是要抓紧每一天,继续笔耕不辍,坚持把他早从80岁就开始写他这一生经历的事和各种感受的毛笔手写长卷,连续再写下去,留给后代,让他们永记老爹的生命历程。至于为何首卷取名《八一征程》,用孙老自己的话说:“含意是八十一年走过来的路程,如到82岁,一字上面加一横,成为《八二征程》,依次来推,看看能写到何年搁笔。”如此说来,现在见到的就已经是他的《八五征程》了,我真为他的这种超人毅力所敬佩。孙老从来就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不放空炮,说了就干的人,果然他的志向一一实现。2004年5月,由甘肃黄埔军校同学会编印的46万言、记载了20世纪在甘黄埔同学人生之旅的《黄埔之旅》一书出版了,引起强烈反响;2005年5月,孙天笠老人编著的12万字的《余勇集》问世了,读者无不赞叹;关于孙老手写的《征程》长卷,后来听他女儿说,一直写到生病住院前才不得不停笔,总共20多卷,约130万字。

  孙老称得上是一位才思敏捷、广识博学、健笔凌云、文采飞扬的诗人、作家。他17岁还是个中学生时,就为当地报刊投寄文稿,被聘为家乡《金坛日报》的特约通讯员,小有名气。后在黄埔军校及抗日战争中,也多有文章诗词出手,但大多在战争中遗失了。他写作的真正旺盛期是在年过花甲之后的30年中,他的写作题裁范围从不局限、涉及很广,这只要读一读他的《余勇集》,就会全然领略。他在多种书刊上发表过文章、诗词数百篇,我拜读过他很多作品,不过更喜爱他写的诗。孙老是中华诗词学会、甘肃省诗词学会、陇风诗书画社成员。古人云:“诗之言志”,孙老的诗中总喷发出一股特有的风骨峭峻、英发豪气,如“八年凶焰今何在,正是男儿报国时。”“中华黄埔多奇志,狂喊当年杀敌声。”“血肉长城同卫国,老夫曾是过来人。”“到得源头方好汉,仰天长啸过夔门。”“碧血黄花艳,丹心白骨香。”“十载教鞭挥汗水,老来犹自忆金矛。”“老去诗书浑作伴,兴来犹发少年狂”等。这样的诗句在他数百首诗作中,比比皆是。我想,这大概与他军人永不言败的刚直性格有关吧。

  2006年5月15日,七里河区黄埔联络组召开例行学习会,同时研定新一期《黄埔情》小刊物的编排内容,我照常去孙老家约他同往,见到他二女儿才知孙老昨日发病住进了医院。我们夫妇赶去医院探望,孙老已住进监护室了,正在吊瓶打点滴。他脸色不好,体况衰弱,看到我们,来了精神,问我黄埔同学会有什么新的信息,值班护士不让多说话,孙老握住我的手说:“遵道啊!看来我可能再没机会为黄埔同学会效力了,希望你这个黄埔二代要继续为黄埔同学会尽力呀!”见孙老病成这样,还心系着黄埔同学会的工作,真是情深似海、感震心田啊!我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强忍着说了几句保重静养的宽慰话,便匆匆离开病房。几天后,就传来孙老仙逝的噩耗。从此,打孙老门前走过,再也见不到那推开窗户向我招呼的身影,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只有那永远忘却不了的怀念。

  孙老走了!但他那种黄埔革命军人的高尚气节和品格,将永为大家敬仰,他的所作所为,当永为我们纪念。他留给我“要继续为黄埔同学会尽力”的最后嘱托,作为黄埔后辈的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努力做好。◎

  (本文作者张遵道为黄埔二代)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20-07-16 09:2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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