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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名人忆战时柳州 巴金 夏衍 秦牧 茅盾
2018-05-03 14:18:14  来源:抗日战争纪念网综合  点击:  复制链接

      在柳州

  巴金

  (1938年11月3日)傍晚我们到了柳州。柳州是一个热闹的城市。一条柳江分割了南北两岸。江上没有桥,连接这两岸的是一些摆渡的小船。汽车停在河南。河南有不少大旅馆。但每家都说已经客满了。我们走遍旅馆找不到一个房间,后来只得在一家“伙铺”里勉强住了一晚,第二天才搬到旅馆去。

  在这里我打算休息两天,以后就搭车到桂林去。这一段路的车票是容易买到的。

  在柳州住了三天,我们现在买到去桂林的车票。明天早晨不等天亮就要搭汽车出发了。同路的三个朋友去贵阳转重庆,搭西南公路局的车,也是在明天上午动身。在柳州只有这短时期的逗留就很顺利地买到车票,这倒是我们料想不到的。

  去四川的朋友昨天下午还到公路局登记,他们被通知要到明年二月十八日才可以买到车票,就是说他们要在柳州还要住三个多月。这长久的等待会使每个人失掉勇气,而且在旅店住三个月,即使自己身边带着充足的川资,也会被警察当作汉奸看待。这里警察的感受是特别锐敏的。他们来“查夜”,看见我的案头放着一份新买来的广西地图,就以为发现了汉奸的阴谋,立刻发出一些奇怪的问话,后来事实证明自己毫无所获时,他才悻悻地去了(我倒喜欢梧州的警察,他甚至替过路人打电话找住处)。从这件事情看来,外省人长久留在这个地方,是不大方便的。既然在这里没有事做,还是早些离开好。去四川的朋友正打算改变计划。忽然意外地在一个新成立的四川旅行社买到了三张去贵阳的车票,每张索价法币二十七元五角,比原来的票价多花五元。那个旅行社转卖三张车票就赚得法币十五元。这种做法也是发国难财百术之一罢。不过朋友们能够买到第二天的车票,已经万分高兴了。我这里不知道还有若干人在等待机会购买去贵阳或者重庆的车票,而且有好多人已经等了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至今还见不到一线的希望。

  我们明天要离开柳州了。

  这三天我们就住在河南,没有遇见一次警报。午后我们走到江边,搭着渡船跨过柳江,到河北去。河北才是柳州的市区,地方大,热闹的街道多。有卖新书的书铺,也有两家较大的旅馆。我们在其中之一的新柳江饭店二楼饮茶。每张茶桌都被客人占据了,我们停留一刻钟才找到座位。人声嘈杂,外面还有清脆的鸟鸣,偶尔被风吹进一声两声。我喝着红茶,吃着点心,仿佛坐在广州西关的西南酒店里面。我觉得我是在做梦,这半个多月的奔波不过是一场奇怪的梦,不然我四周为何还有如此太平时的景象。

  昨天是一个很好的晴天,我们午后到河北去游中山公园,在那里面一个茶棚里喝茶。我和年长的朋友兴奋地谈论抗战的前途,也谈论这半个多月来的见闻。现实的黑暗面投掷了阴影在我们的心上,使我们的心不时发痛。但是光明永远在我们的眼前闪耀。我们始终不曾失去对未来的信仰。公园里飘荡着南国的香气,明绿色的茂盛树木给我们遮盖了焦热的日光。我们在茶棚里坐了两个钟点,后来听见外面的号鼓声,才慢慢走出去。我们站在门前,看见中央军校第六分校的学生整队走进对面公共体育场集合,举行纪念典礼。走在最后的是该校的化装宣传队,所以还有五六个学生穿着女人衣服,他们刚刚在外面演过《放下你的鞭子》等街头剧。

  晚上月色甚好,年长的朋友约我们几个人到河北江边一家广东酒楼吃饭。我们坐在楼头栏杆畔,望着江水载了月光缓缓地流动。渡船带着星子似的灯火流过来,又流过去。对面是山,山似乎贴在淡青色的天幕上,又仿佛是名画家随意的几笔涂抹。山上也有几点灯火,它们却是多么昏暗。

  里面人们在饮酒谈笑,那是广西大学农学院教职员的聚餐会,参加的人不少,坐满了两桌。人们笑容满面地彼此劝酒。酒楼上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我又回头望江面,月亮进了云堆中,江面罩上朦胧的灰色。依旧是那几点昏暗的灯火。忽然在下面,在码头上,在什么地方一个年轻的女音唱起来了《渔光曲》,于是明月从云层里慢慢地露出它团团的脸庞。

  柳州和梧州不同,柳州是一个还没有受到战争损害的城市。然而明天不等天亮,我们就要走了。

  (选自《巴金全集》,第1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

  巴金(1904—2005),四川成都人,原名李晓棠,字芾甘,著名作家、文学翻译家。抗战期间创作抗战三部曲《火》(共三部,第二部又名《冯文淑》,第三部又名《田惠世》)。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协主席、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著有《灭亡》、《新生》、《雾》、《雨》、《电》、《家》、《春》、《秋》以及《巴金文集》等。

  空袭在我们后面

  夏衍

  (1939年1月11日)预定是上午六点从南宁出发的,可是到了八点半才开车。南宁—宾阳—迁江这一段,公路和湘桂铁路汇合在一起,我们一会儿在铁路线之左,一会儿又在铁路线之右,铁路像一颗直的树,那么公路就像缠在这株树上的藤了,我们从左从右的饱看了这桩伟大的工程,这一段,现在也在建筑桥梁,等枕木和铁轨一铺上,就可以通车了。

  12时左右到宾阳,一整列的汽车已经开到宾阳市集的路口了,可是突然,前面的几辆以可怕的速度,打回头望乡下去了,为什么?走错了路?正在疑惑的时候,路旁的人也已经很快地躲避了,很明白,是报警。

  我们把十辆汽车散开,掩蔽在大树下,公路上避警报的汽车还是很多,防空部队一班班的带着机枪,跑步到郊外的阵地去了,静得使人感到异样,但是没有机声,等了一小时,警报解除,我们到宾阳吃午饭。

  从汽车站得到消息,说南宁被轰炸了,南宁很早就有警报,大概在我们离开之后不久,空袭老是在我们后面!

  照路程,从南宁到柳州是一天可以到达的,可是下午四时到了大塘,说又要在这儿留宿了。大塘是一个小村子,但是在公路线上它却是到贵阳和到桂林的分岔的地方,上次我们从桂林到湛江的时候,曾在这地方逗留过两个钟头,这儿找不到住的地方,命运注定了又得在汽车中过夜了。

  谁也梦想不到吧,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寒村里面,会看见这许多年青的知识分子。我们看见了“交通大学招待处在××街××号”的招贴,说起交通大学,立刻会引起一个规模伟大、建筑宽敞的联想的,那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寒村连接在一起吗?而现在,抗战却使他们发生了关系了,我们低着头,侧了身,走进了一条不像“街”的小弄,“大学”的“招待所”到了,这是一间茅屋,门口散乱地堆着一些家具,进门的地方,就是一张破床,上面张着一个补丁重叠的黑黝黝的破帐。招待所,就是这样了。在徐家汇时代,假使大学门口有这样一家小店,我猜想那时候的大学生是谁也不会去光顾吧, 可是现在是走了几千里,他们居然

  于这样的屋子作为他们的“招待所”了。谁说中国的大学生不能吃苦?谁说我们的节约建国运动不能成功?

  我们在南宁曾经遇见过从百色徒步到云南去的同济大学学生,在同登曾经遇见过由广东经龙州到云南去的中山大学的学员,对于他们的辗转迁校的是非,暂时不说。我觉得为着继续学业,忍受一切物资上的苦痛,而到平时想象不到的远方去的一件事实,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了。

  照旧样蜷曲了身体在汽车中坐上一晚,第二天天未亮起来,我们以为今天总可以到达桂林了。可是在小面摊上盥洗的时候,一个司机说:

  “今天到柳州,过一夜,明天到桂林。”

  “什么,今天到柳州?大塘到柳州不是只有五十九公里吗?”

  “谁知道,一天走五十九公里到是新纪录呢!”一个机匠笑了。

  陈技术员不见人,天晴了,太阳晒在浸透了雨水的大地上蒸得使人头晕,八点,九点,十点,还没有开车的消息,连司机们也等得抱怨了。

  “妈的,等什么?”

  “等警报!”另一个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

  “可不是!天晴了,敌机一定会来的,这十辆新车目标又是这么大。”

  “在这毫没有掩蔽的地方等警报就没有活了。”一个一路上最同情我们的司机说。

  十二点了,还是不走,我们倒反而不焦躁了,反正要在柳州过夜,五十九公里是两小时就可以到达的了。我们在濛濛地发出水气的村落间散了一会步,到汽车站去看了一回来往的旅客,花一毛钱泡了一壶热茶,买了十个铜子油煎糯米饼,在露天野餐了一顿。

  从桂林,从柳州,从宾阳,一车车地往贵阳、重庆去,旅客多极了。汽车大都在这里停一停车,于是车上的男男女女性急地跑下来,伸伸腰,捶捶背,买水果,囤干粮。女人们拍着灰土,哄着孩子,乱得不可开交。每个人的眼睛都带着睡意,每个人的表情都堆着疲劳,尤其是平时装扮惯了的女人们,穿着臃肿的棉衣,有的穿了逗人发笑的男人衣服,戴着防灰的头绳便帽,显露了被铅粉剥黄了的脸,在这种场合,平时的一切虚饰、一切顾虑都扫净了。

  路旁墙上,写着一幅很大的标语:

  “到后方去,更要努力工作啊!——居委会政治部孩子剧团鞠躬。”“鞠躬”这两个字用在标语上,有趣极了。

  正在悠然的时候,一阵引擎声音,一列汽车蜿蜒地开出来了,我们以为出发往柳州了,赶快上了车!哪知离大塘不多一段路,汽车零落地躲进树荫里面去了,一问,果然又是警报。

  我们依旧是悠然地在温暖的树荫下午睡了一个午觉。醒来,警报解除了,依旧回到大塘,下午二时开车,一路无事,四时前一刻到了柳州。

  这个广西最清丽的城市依旧是那么的惹人怜爱。柳州,我已经到过三次了,我还是喜欢那清澄澈底的柳江,过去从江之南到江之北要用渡船的,现在已经搭了浮桥,过桥的时候丢三个铜子就可以了。汽车站附近,敌机投了许多弹,把车站办公室对面的一排房屋都炸毁了。

  到了旅店,知道敌机到了宾阳,空袭依旧在我们后面。

  天很晴朗,时候还早,雷平一兄第一次到柳州,我们约好了去游公园,在柳州的(柳宗元)衣冠冢,意外地遇见了在广州同出来,在佛山空袭中分了手的上海“八一三”歌咏队的朋友们。在空袭中分手,在空袭中再见,大家觉得更亲热了。他们从西江到柳州,在这儿做了一个多月工作,现在正在发动柳州图书的义卖。从他们的谈话里,知道了和我先后从桂林出发到北江去的陆诒、叶厥孙两位也在柳州。到了我们约好的时刻,匆匆地回去,正在一家书店门口徘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在我肩上一拍,大声的哄笑起来,这不是陆诒还是哪个!

  他们一行四人——陆诒、任重、叶厥孙、高咏,也要回桂林去,但是找不到车,正要到民团指挥部去想办法,我们相遇得巧极了,我们不是有十辆车吗?我们约好了明天一早在旅馆会齐,去和陈技术员交涉,他屡次说,只要不擦坏车垫,坐人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对于他们这四个不带行李的人总该不会拒绝的了。

  在旅店里谈到了深夜,许多当地的朋友们知道我们来了,也赶着旅馆里来,我们从陆诒那里听到广东的情况,他们从我们口里知道了香港的情形。熄灯的时候,大家走了,正要就寝,又有一位来客来敲门了,那是不久之前才从桂林来柳州的蓝白剧团的谈星,他问了许多香港的情况,也讲了许多本地工作上的情形,直到临走,他摸到一张报来,笑着递给我:“你看见我吗?你们的报已经复刊了!”

  这正是1月10日复刊号的《救亡日报》,我惊喜了,得到朋友们的支援,经过社友们的献身的努力,这小小的报纸终于又在轰炸中出版了,我读遍了每一个字,我从每一个字里看出了一切支持这个刊物的朋友的热议和艰辛。兴奋使我一夜不能入睡,我睁着眼睛直等到天明。

  五点,天还未黎明,陆诒、厥孙一行已经来了,我们先把行李搬上车去,司机们还睡着呢,在冷水一般的清晨空气中,一直到七点,汽车才开始作出发的准备,陆诒拿出名片去和陈技术员交涉,很快地沟通了。八点开车,十二点到荔浦,用了午饭。因为昨晚一夜的失眠,一上车就睡着了,醒来,阳朔的奇山,已经大半过去了。渡过相思江,桂林已经在望了,但是在离城十公里的地方,为了修饰撞坏了的叶板子,又停了一个半小时,这对于归心如箭的我,也算是一桩小小受难,四点钟进南门,穿过新炸毁的废墟,一排汽车停在一个大炸坑旁边,“长途”就是这样结束了。

  (选自《夏衍杂文随笔集》)

  夏衍(1900—1995),浙江杭州人,原名沈乃熙,又名沈端先,中国现代剧作家。抗战爆发后,先后在上海、广州、桂林主编《救亡日报》,又在重庆主编《新华日报》副刊,和于伶等组织中国艺术剧社。新中国成立后,历任文化部副部长、文联副主席、对外友协副会长等。著有《电影论文集》、《上海屋檐下》、《法西斯细菌》、《秋瑾传》、《祝福》、《烈火中永生》、《包身工》等。

  混乱的“湘桂大撤退”

  秦牧

  在“湘桂大撤退”的后期,桂北和黔南一带,出现了盗贼蜂起、杀人越货的局面。但是在初期,公然抢劫的事情还不太多。不过小偷小摸已经开始活跃了。有人把财物箱子放在车厢里,一家轮流坐在箱子上看守,满以为这样严密,可保无虞了,谁知,盗贼从车厢底下挖一个大洞,再一层层挖通箱底,把里面的东西也尽数偷去了,等到主人发觉的时候,那一个个箱子都像给白蚁蛀过一样,只存一副副空壳而已。

  我们在柳州以西等车时,秩序还不算太坏,所以我们在车顶上找到一丁点地方,和一户当乞丐的人家毗邻,他们大概已经几十天没有洗澡了,恶臭阵阵袭来,但这些乞丐毕竟还是善良的人,我们和他们之间,仍然有说有笑,但是跟车一天多时间,火车只走了一站,我想这样下去,必将困死在车上无疑,经过再三商量,我和妻子决定下车步行。因为步行虽慢,每天毕竟可以走三四十里,在那段日子,两条腿走路的速度,仍然要比火车快。当时我们靠亲友接济和出卖行李,身上的钱大概可以支撑一个多月,如果这笔钱在我们抵达后方一座大城市之前用完,那么我们势将沦为饿殍。

  从柳州附近经过宜山、怀远、河池、南丹到六寨(桂黔边界上的一个小镇),这么漫长的道路,我们俩完全靠步行越过。这条路大概有八百华里至一千华里之遥吧,我们沿着大体和铁路线平行的公路走,有时经过火车站,有时没有经过,我所看到的每一座火车站的可怕景象,都和我上面描绘的差不多。我听一位朋友讲到一件更令人悲伤的事,有一个人被突然开动的火车轧断了腿,痛苦不堪,竟拱手哀号着:“哪个有枪的,赶快行行好补我一枪,求求你。”一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持枪者,果然拔枪朝他的心窝开了一枪,然后扬长走了。

  (选自《秦牧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

  秦牧(1919—1992),广东澄海人(生于香港)。原名林觉夫,幼年随父母侨居新加坡。1932年回国,抗日时期辗转粤桂等地,曾任教师、编辑,在重庆参加中国民主同盟,任机关刊物《再生》编委。新中国成立后,历任作协广东分会副主席、《羊城晚报》副总编辑、广东省文联副主席、《作品》主编、暨南大学中文系主任、中国作协理事等。著有《贝壳集》、《星下集》、《艺海拾贝》、《黄金海岸》、《秦牧文集》等。

  柳州一夜

  茅盾

  我们决定(1942年)12月3日离开桂林赴重庆。行前一星期,我们忙着向朋友们辞行,也忙着参加他们的欢送宴会和家庭便宴。十一月二十九日,柳亚子、田汉夫妇请我们到月牙山吃豆腐,为我们饯行。月牙山为桂林一名胜,紧傍漓江,山上有寺,殿堂筑于山洞中,山前有素菜馆,煮的豆腐远近闻名,被誉为桂林三宝之一。我们品尝着滑嫩鲜美的豆腐,远眺笔立的群山,耳听漓水之喧哗,不时为这几年来国事之艰难,文网之森严,以及朋友们聚散之无常而慨叹。亚子、田汉即兴赋诗赠我,亚子的诗曰:“远道驰驱入蜀京,月牙山下送君行,离情别绪浑难说,惜少当筵醉巨觥。”田汉对我说,他的长子海男也要去重庆,愿和我们同行,一路上可以保护我们,我们当然感激不尽。海男是正规军人,国民党军校炮科毕业,能随身携带手枪,有他陪伴,我们就像跟了个保镖。

  当时从桂林到重庆,需先乘火车经柳州到金城江,然后换乘长途汽车,听说汽车票很难买,于是又托陈少绍先在广西省政府弄了一张买车票的介绍信。

  十二月三日我们与海男顺利地来到了柳州,并在柳州过夜,因为从桂林至金城江没有直通客车,必须在柳州换车,我们住进一家旅馆。刚坐定,就有人敲门进来,那时德沚上街去了,屋里只有我一个。来人长得獐头鼠目,自称在桂林拜访过我,和我谈过话。我说记不得了。他又自我介绍说曾经去过苏联,懂俄语。我打断他的话,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他也住在这旅馆里,要同我一路去重庆。我见此人来路可疑,就爱答不理。那人却说,我给您看两样东西,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查沈雁冰(茅盾)、邹韬奋系异党分子,有不轨行为,着各地的分处、分局留心稽查他们的行径。下面盖了中统局的章。他又拿出第二张纸,上面写着同样的内容,只是名字不相同,换成了沈雁冰和陈培生。我心中思忖,这两份东西看样子是真的,他们大概是在对我进行精神攻势,只是为什么把陈培生和我连在一起?陈培生远在新疆嘛。我笑了一笑,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那人却严肃地说,沈先生不要以为这是开玩笑,这是真的。我吃的就是这碗饭,因为我向来敬佩先生,所以向您透个风,明天火车上就有一人和您同行,这人是我的上司,我们奉命陪送您到重庆。那人走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德沚和海男,海男道,怪不得我在旅馆的饭厅里看见那个人。我问是谁?他说,一个中统特务,姓陆,公开身份是西南公路局稽查,常在这条路上跑,在桂林和柳州都有它的办事处。德沚则埋怨我在桂林随便接见客人,混进了特务也不知道。

  (选自茅盾《我走过的道路》,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

  茅盾(1896—1981),浙江桐乡人,本姓沈,学名德鸿,著名作家、文化活动家。抗日战争爆发后,积极从事抗日救亡工作,主编《文艺阵地》、《立报·言林》。1938年底去新疆学院任教。1940年到延安参观学习和讲学。此后,辗转于重庆、桂林、香港。新中国成立后,历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文化部部长。著作宏富,有《茅盾全集》十卷等。

责任编辑:张世昌 最后更新:2018-05-03 14: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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