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 繁體版 正在载入当前时间...

忆说澧溪镇抗战旧事
2018-03-16 15:47:44  来源:江西政协新闻网 光华时报 作者: 余昌南 杨冠军  点击:  复制链接

  川军入镇

  民国二十七年秋,武宁县城西边的澧溪镇来了很多兵。傍晚时,官道上黑压压的队伍整齐而又急促,士兵的穿着单簿,戴着布帽,背着行旅枪支,后背上挂着钢盔,打着梆腿,脚穿布鞋向前方走着。时不时,也有头戴大盖帽、骑着高头大马的官长经过,身后跟着卫兵、随从等。突然一声枪响,但见骑在马上的军官手握冒着烟气的短枪,取下眼镜,对卫兵说:“去那边看看,那家伙是不是在偷吃!”“是!”一声回应,卫兵跳下马,跑步朝路边的红薯地而去。几分钟后,卫兵回报:“那家伙是前边队伍的兵,可能是闹肚子正在大解,正巧碰上您的枪口了。”“该死的东西,叫人把它埋了。”说话间,军官夹马扬长而去。可怜那个兵,便成了还没开战就屈死的兵。

  天慢慢黑了,随着夜的到来,号角声响起,官兵们就近扎营。顿时人叫、马嘶,煞是热闹。这次队伍来得确实不少,一队队、一排排穿梭而来。第二天,街上到处都有士兵走动,有采买的、有搬物件的,听说有几万人之多、二个军的编制。集团军指挥部就驻扎镇西的长乐段天井屋,总司令名叫王陵基,四川人,祖上是江西老表;战时医院驻在街尾东南角的邓家源,其它各部就近扎在官边两边的各个村落。一时间驻扎了这么多兵,让这个无名小镇一时慌乱起来。

  紧接着,日本鬼子就要到来的消息也在人们中传开。据说日本鬼子已经攻陷了九江和瑞昌,正在向武宁的箬溪镇进犯。原来到镇的川军是专为阻击这股外敌而来。果不其然,川军很快进入战斗状态,将战场设于县城东三十里的“棺材山”。

  这“棺材山”,乃是赣西北军事重镇箬溪的屏障,山形状若棺盖,故名“棺材山”,亦有将她当成埋葬日本鬼子的意思。日军为南下南昌、西犯武汉与长沙,来势很凶,大有势在必得的样子;而川军呢?以守土为荣,顽强抵抗,在当地民众的大力支援下,于“棺材山”与日军反复交战,历时三个年头,大小战斗上百次,真个是“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战况之惨烈,目不忍睹。

  司令认亲

  一天下午,太阳偏西,一个头戴礼帽、上穿立领对衬青布长衫、下穿宽档白色大管裤、脚踏布衣牛鼻子鞋的中等个儿汉子,来到黄家塅地界,因怕惊了做农活的老少们,故意把卫兵屏退在后,独自一人走上田头,招呼在附近劳作的人们过来。有一老者见来人相貌堂堂、鼻直口方,年纪若四十多,不过五十,举止间觉得来人不简单,于是放下手头活计,叫上众人一齐前来。老者一边对来客行礼作辑,一边拿出水烟壶相请!来人也不谦让,接过烟壶叼在嘴上,点上火,一边吸烟一边与老汉攀谈起来。来客仔细询问地方上有何风俗、有何能人等等,老头一一如实相告;来客又将军队上的一些规矩和士兵原则向乡民略略相表,谈得甚是投机。半刻后,来了他的卫队,士兵们头戴钢灰,身挂着盒子炮,手端冲锋枪在傍守着。原来来客正是国军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

  三天后,王司令带着随从人等,抬上礼物来到镇东苏家堰的“王家老屋”,登门造访王氏族长,并借地设席宴请王家满门,拜做本家宗亲。在宴会上,王司令谦恭道:做为王姓本家,带兵到贵地抗日,有烦地方,军政大事还请自家父老宗亲多多关顾相助,共商大计,共御强敌等等。并招呼,今后谁家如有什么困难,可到军部找他;或有难症之病,亦可就近到邓家源余家大屋的战地医院去医治。

  战地医院

  战地医院驻在邓家源的余家大屋,院长和军医主任是亲兄弟,姓熊,当时人们都称他们大熊,或小熊。这大熊,是个专职医生,不太过问政务;而小熊确是个开明的知识分子,听说留过洋,回国后子承父业在四川老家开办私立医院,后来由于抗战的需要被征编,乃任院长,随带本院与川军一同出川,奔抗日前线而来。

  那时节,一听过兵,乡民大多外出躲藏。我祖母因男人早逝,又从小裹过脚行走不便,只得带着一女俩男三个小孩守在余家大屋正屋中堂边的自家两间旧房里没走。医院到来后,除一间被征用外,留下一间仍归母子四人居住。因我祖母娘家亦姓熊,论辈份比熊院长兄弟高一辈,熟识后他们互认家门,称我的祖母为“姑”。老话说:一口养三口,食着饭边跑。何况祖母还是一弱女子,所以生活十分贫困,三个小孩长年见不到肉食,穿着也难遮体。熊院长兄弟与我祖母虽说不是近亲,但既然认了姑亲,便也另眼相待,不时安排祖母做一些杂活,好拿点钱回家养命。

  前方战事一经打响,就陆续有伤残兵员送到医院,个个血肉模糊的,更有断脚断手的。初时,医院的物资较丰富,有四匹战马轮换驼运药品和各种医疗器具,所以不管是有气没气的,都要先检查一遍,能救活的即留下治疗;已没气的就到百姓处征调些木板,钉成简易棺木,抬到门前山背白沙地里掩埋。后来战况起来越激烈,前方伤兵越来越多,驼运药品的战马改成驼运伤兵,药品转运只能依靠民夫,所以药品也紧张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随后的日子里,送来的伤员死多活少,几乎每天都有大批死去兵员抬出。有的在抬去埋的路上,还滴着鲜血;有时遇上雷雨还没来得掩埋的等再来时人已复活坐起的事情也常有发生。因为死人越来越多,老百姓家的木板没有了,楼板也没有了,只得用白布裹着,头朝下,脚朝上,两腿叉开背对背驼出去埋掉。

  到了次年的六月,棺材山前方又传来了日军投毒气炸弹的消息,人身只要有一点点破皮处碰上,就会中毒,高烧不止,怕寒怕冷,腐烂而死,伤员送到无法医治,大批死去,当官的也同样难免。

  面对凶焊的敌人,川军因应变策,重新布防,以旅团为单位实行轮换战法,日休夜战。鬼子因在战场上没占到便宜,便费尽心机,一面派特工汉奸狗腿子来骚扰,一面派飞机来侦察轰炸。

  端午节后没几天,村口来了一个货郎,挑着担摆着鼓,穿着汉人衣衬,头戴着礼帽,一边叫卖一边眯起三角眼,东瞧瞧西看看。来人虽是汉奸,却未引起人们注意。不料三天后,空中突然飞来几架日本飞机,那汉奸潜伏在医院前面的山岗上,通过用镜子反射的光柱来指引投弹,光柱所到之处,顿时一片火海、烟尘弥漫。日机在战地医院所在的余家大屋一共投下六枚炸弹,所幸仅有两枚爆炸,但也炸得屋前屋后、左右两侧弹坑累累。说来也巧,院后墙外土坎上,长着两棵千年古树,树干粗大,六人连抱不过来,枝繁叶茂。炸弹落下时,恰恰被树枝挡着将弹体抛出十几米外落地爆炸,幸好没有伤着人员。同一天,澧溪街、长乐段和各部驻地也同样被炸。澧溪老街因街港长、建筑密、人多且杂,来不及疏散,被炸得血肉横飞,伤亡极大,损失无法估量,哭、嚎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川军败类

  队伍上也有败类,但与汉奸不同。抗战期间,这里流传着这样的一句顺口流:宁愿被日本兵杀,不愿给三十六师扎!的确,人们当时很怕川军中的一些兵痞子,视其为瘟疫。

  “三十六师”何许人也?原来三十六师的师长姓康,人称“康籁子”。这人本是“山寨王”出身,没有太多文化,他有三爱,爱吃、爱赌、爱女人,其它一既不嗜,穿鞋总是拖着,胡须不修、穿衣不整。他的卫兵要他换洗,也没少被他打骂;对部下管教不讲究,更谈不到什么严格。在他的队伍中,当官的多贪,当兵的偷盗已成习惯。但打仗还行,不怕死,战功多,犯军规也多。除了怕他的顶头上司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主儿。如果有人向他报告他的部下在外面乱搞女人,不但不罚有时还会夸上几句:真爷们!

  有一天,名唤郑排副的人带着五六个兵,送伤兵到医院来就诊。完事后,因值换防没有其它任务,就在近处闲逛。第二天早上邻村的农户杨老头带着几个人,来找他头天晚上走失的一条牯牛。他们循着牛脚迹而来,一路随到大路。因这里人多往来,印记突然不见了。正不知怎么办时,路上行人知其原委都表示愿帮着一齐去找。一时间,亲朋好友及一些热心的士兵都帮着寻找。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传来消息,在邓家屋后山一个平时没人走动的地方,发现了牛,却早被几个兵痞子杀了。为首者,正是那郑排副。老头儿气得吐血,没有了耕牛,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人家是兵,一时奈何不了,只得到军部告发,然后执法队来人把这郑排副和其它五人全部带走。第二天在澧溪街的“三爷殿”广场,当众绑出,各打五十军棍、罚半年饷钱,并按牛卖价照赔老汉几十块现大洋。

  另有一天,我家族亲有个大伯,从石渡过河回家,背着包褥,因天色已晚走得匆忙,绕近路而来。路边都是荒山野岭,平时没太有人走动,相对清静。当经过一个叫做风车岭的地方时,太阳已近山边,风吹林响,树丛中有人响动,也没太注意。过凹时,突然前面串出几个兵,长短枪有四五枝,前后挟着,同时对着他,为首者大声嚎道:“过路的,留下买路钱,不然你死定了。”“去你老娘个买卖屁,阁老子是康老大的卫士,你们眼瞎哪,要钱没有,枪籽阁老子有的是!”说话间,从包褥里取出二十响快板机,对着为首的头,前后四人大惊失色,忙把手里家伙放在地上,跪下求绕……听他们说的实在可怜,老家四川何处,上有老人,下有家少。只因贫困难奈没有法子,才用空家伙到那些没太有人的地方闲守,只想劫财,无意伤人,如放他们狗命,今后再也不敢等等……于是,把他们几拔枪的机柄全部舍下,各人背着同路回家,第二天才把他们放回。

  其实周围散兵游勇,为肚饱、为钱财,打家劫舍的事儿也常有发生。

  另类执法

  一天中午,换哨的时间已过,来接岗的下值却迟迟没来,站了大半天的前值,早已是饥饿,难忍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等来下值,递过枪,急匆匆跑下山来。恰好这时山路上来了一妇女,挑着水桐、背着小孩,到山沟里的泉水井取水。前者因下山路跑得太急,立脚不住;后者因肩挑背驼不及避让,正好碰个正着,如不将人抱住,三人都会摔仰,只得一抱。这一抱,本当没事,恰好被来换岗的那兵,看个正着,故意大叫,以调戏之事到军部告发。执法队也不问青红皂白,将其人捆绑带走。待到下午将近晚时,那妇女的丈夫回家,知道此事原委后,赶忙军部作证。无奈来迟,五十军棍早已打过,人正捆绑着挂在柱梁上。

  有人说,恢复中的病号特别好吃,也特能吃。确实不假!住院部太平间的草垛里睡着一个伤兵,很年轻,大概已就十七八岁。在前线战斗中他腿部受伤,因流血过多而晕死过去。后来有人发现他还有心跳,又见他年轻,舍不得埋掉,便将他与伤员一块送来救治。做手术时,又因缺少麻药几次晕死,被送到太平间。醒来后通过一些日子的慢慢调养,身体慢慢恢复。每天睡在草铺里,除了想爹想娘外,总想吃点什么好的肉食之类。无奈除医生不时来看病换药外,护理人员送来的就只有一些仅能延命不饿死的吃食了。这天,老乡家的母鸡鸣叫声把他唤醒,不意念起在家乡时吃鸡蛋时的美味。于是他扶着凳子,向鸡鸣处而去。果然在鸡窝里看到一枝鸡蛋,见左右没人,便将鸡蛋拾起打开倒入口中。不巧被人发现,随即到队伍上去告发。后来执法队的兵把他捆绑,挂在树上又重打二十。放下后,这个小兵的新伤不亚于前线送来时的状况,满身是血,哭叫爹娘……

  日军到来

  棺材山前线阵地,经过一年多的轮番争夺,大小战斗多达百余次,仍是国军守着。日军虽望而不可得,于是出钱买通汉奸,另求捷径。留少量兵佯攻,大队人马由汉奸带路,偷偷从右侧与湖北交界处的山间小道绕过,回到战场背面,准备前后夹攻。

  为了不被敌人两面突击,川军只得转移分数路西上。县政府及军政两科移致石门楼镇,队伍和物资大多走水路,借修河接送到修水,在梅岭重新布防,誓与日军战斗到底。

  日本人占了棺材山,作短期休整后,借道澧溪西进湖南。其实,该时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虽然只有两年多,兵峰也锐,但兵员已是严重不足。就拿这支侵入我县的日军来说,除中队、联队以上军官外,小队长及士兵基本都是蒙古人,胸前多毛,小眼睛贼亮,不太会日语,生活习惯与日本人也大有不同。虽穿日军军装,但每人都背着菩萨,膻味难闻。他们头戴钢盔,脚穿铁底片皮鞋,背着沉重的辎重,行走艰难。在大队人马中,不时夹杂着的非战斗人员。这些人戴着眼镜,背着仪器,时不时停下来采集当地的土壤、河水、岩石、植被等各种样本,测量水质、水量及河道流向,并在图纸上作标记。记得三月的一天,有一小队日本兵到排楼的“四堂界背”采集样本。其中一个官长模样的日本人骑在马上,手中拿着一圆形卵石,左瞧右看近一个多小时。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舍地将石头丢掉而去。等他们一去,躲藏在附近的村民觉得好奇,重新捡起那石头,设法将它打开,原来里面嵌着一个死螃蟹。并在附近发现有他们遗弃的土样瓶等。从中可见日本鬼子一统中国的野心。

  梅岭是江西与湖南二省交界的缢口,是幕阜山与南边的凤屏山的交汇处,山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退守梅岭的第30集团军在此与日军又展开了一场血战,大败日军,为长沙会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日军兵败梅岭,又窜回澧溪,见屋就烧、见物就抢、见人就杀,见到女人更是先奸后杀,所过之地是一片衰嚎,给村民留下了巨大不灭的伤疤。(余昌南 杨冠军)

责任编辑:王广建 最后更新:2018-03-16 15:59:27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上一篇:王陵基部激战修城

下一篇:日军三打“小四川”——新溪源

办公室 0731-85531328

抗日战争纪念网 13723880171

抗战文化研究会 15116420702

抗日战争图书馆 18182129125

抗战文化研究会

抗日战争纪念网

抗日战争图书馆

抗战文化研究会

抗日战争纪念网

抗日战争图书馆

红色力量传播

抗战研究

微博

抗战研究抖音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