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大火·大火之前〗回忆湖南省会警备旅第一团
2019-11-13 15:52:33 来源：原载《邵阳文史资料》第6辑 点击： 复制链接
警备旅是属于湖南省保安处管辖的。当时的保安处长是李森,旅长是岳岑,下辖两个团:第一团团长蒋燮琴,第二团团长徐昆。
蒋燮琴原字雪晴,后改修诚,武冈县荆竹区七里村人,黄埔校第三期毕业。历来在中央军校任区队长、队长等职。张治中任海南省主席,蒋回湖南,任省保安第二旅副旅长(旅长蒋肇周)。1938年,蒋燮琴调任省会警备旅第一团团长。部队在南岳师古桥整训。
一我是由亲戚蒋安民介绍去工作的。本是介绍去团本部于上尉书记,不料我到达时,团本部上尉书记被保安处某科长介绍杨人蔚先占了,于是把我放在第三营营部于中尉书记。营部离团本部不远,驻在一间民屋里,营长马云僧,没有营附,副官姓彭(名忘)。我到营部才5天,马营长离去了,彭副官说马营长是上南岳做和尚去了。后三天,新营长来,姓张名继盛,是由第一营机枪连连长提升的。随来副官、文书都是他的亲属,副官的姓名记不起了,文书叫张日明。营长到后第三天,彭副官回澧县原籍。
文重孚
当时团的编制是:3个营,12个连(每营3个步兵连,1个机枪连)。除连排长不详外,团、营官佐,记忆如下:
上校团长蒋燮琴弹
中校团附张××(名忘)
少校团附陈少荣
上尉副官段济中
上尉书记杨人蔚
少校军需主任易x(名忘)告南回
少校军医主任段瀛
上尉通讯连长刘玉胜
中尉警卫排长蒋静觉
第一营营长杨宏群干
第二营营长肖枕戈
第三营营长张继盛
下在师古桥两个多月后,我团奉命进驻长沙,因系分散驻扎,各连驻地不详,惟闻第一营是守飞机场,团本部驻在四十九标附近第三营营部自师古桥到长沙,总是与团本部靠近,相距不到一里路。团长与我是同乡,又因我是个读旧书的人,对应酬文字颇为知晓,凡团部的应酬及重要文件总是打电话叫我去办。事多时,一天要去团部两三次,我虽然身在营部,而走团部的时间要占去一半。进驻长沙两个多月,便发生了“文夕大火”。
11月11日午餐后,我接到紧急命令,叫把电话机收拾好,过时及不重要的文件即刻焚毁,整装待发。我叫张日明同几个传令兵即刻整理行装,我清理文件,不上半个钟头,切办好。我背个防毒面具坐在公文箱上等待出发命令,张日明和勤务杨汉卿紧跟着我几个传令兵坐在行李旁边一步也不动。从下午1时起等到黄昏,等到深夜,没来命令。又不敢打开铺睡,夜半以后,甚觉寒冷,几个人挨拢背靠背坐,借御寒气等到天亮,等到中午,还是没有命令。直到日头平西,张副官才跑步走来,给我们每人一包饼干,叫声走。我们就起身跟着他走,走到一处,大队伍在前行进,一营、二营过后我们插进第三营。忽而两匹马飞驰而过,一看是团长和林团附。队伍走不上百把步,停止不动,动后走不上几十步又停下,进入街内,已是黄昏。只见家家关门闭户,门上贴着“清理下乡停止营业”长短大小不同的纸条。街道上及店门前满散着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东西,有的人还在抢运什物。城里没有一点光,仅是几痕淡淡的月色照映着凉风飕飕乱七八糟的街道。除开队伍的脚步响以外,别无一点声音。部队越走越挤,走不几步就停。走了几个钟头才到达河边的西长街,这里的仓库、粮店、油店……还在抢运物资,大门掩半开,人在出出进进。
队伍拉开,分段停留在街道上。10点钟左右,摆在我身旁的电话机铃响,我把话筒拿在耳边,那边问:“哪里?”有人答:“一团。”那边叫要团长。答:“团长不在。”那边急声喊:“二团,二团。”我把话筒放下。不上一个钟头,长沙四面起火了。
队伍慢慢移动,什么方向,什么路,分不清楚。直到天明,队伍才停下,一问,是金盆岭。只见长沙,火呀,烟呀,弥漫天空。火越燃越大,烟越冒越浓,我们坐在路边暗暗叹气。坐了很久,再行进,到达黄土岭。在行进间,两匹马冲面而来,在前的一人大声问:“哪部?”队里有人答:“一团。”问:“团长在哪里?”答:“在后头。”那人边问边冲过去了。我认得是徐昆。直到晚上,队伍还坐着没动。一天半没吃饭了,饼干早完了,肚子饿得怪疼。在黄土岭露宿一夜,第二天中午才又行进,到达识字岭。这里有几个卖小吃的棚子,有油条面,包子、甜酒,才稍微解了一下饥渴。
火没全熄,队伍进城,分散驻扎。我们营部进驻一间大店,牌名四五六”,是个酒席馆,有3层楼。我们关了大门,住上三层楼,楼上食物很多,尽吃个饱。
过了几天,营长、副官走来,叫我们走。傍晚动身,搭无棚火车到株洲。株洲只二三十间小店子,不成个什么街道,却有些古迹朱张亭、昭山,我都去看过。
住一个多月,开回长沙,驻在湾市。团本部在佃塘坡,第三营营部靠近团本部约一里地,是个小民房,也有楼。我一个人住在楼上,周围树木繁茂,极为幽静。经过几个月动荡,得此闲静,正好学习。张日明是个文化较低的人,他对我说:“我叔叔(指营长)教我舍火跟您学,他说您是个很有才学的人。”因此,张日明称我师父,恭恭敬敬以师礼相待。二人天天读书写字,甚是愉快(此人后来跟我在军二分校工作)。
全团部队除第一营守飞机场外,都扎河西一带,名为整训,实是居闲。官佐生活腐化,难以尽言。
在长沙经过一次检阅后,便改编为省保安第四团撤销警备旅建制。
这个部队包含地方性。从警备旅来说,旅长岳岑邵阳人,第团团长蒋燮琴武冈人,第二团团长徐昆新宁人。第二团官佐我不详悉,第一团三个营长都是邵阳人。团、营部官佐及各连连排长大部分是宝庆五属人。可以说这个部队是属于宝庆系统。
附记蒋团长的一席话:
团长太太肖女士生日,邀几个亲信家乡人吃饭。团长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哈哈大笑几声,言道:“长沙大火,我之不死,天幸也。本当我死,却叫徐昆作了替死鬼。放火命令下达,原是给第一团,因我不在团部,仓忙中转叫第二团执行放火。假使执行放火是第一团,则当杀我的头,徐昆没事。岳旅长也是个长命的,两月前他骑马跌伤,住在邵阳,假使他在长沙,很可能死的是他,不是酆悌。那时我为什么不在团部,他知道(团长用手指着在座的警卫排长蒋静觉)。我为保护中山东路101号,亲自带领警卫排和第八连的第二排布置在中山东路国货陈列馆一带,不准在那里放火,所以才有我们今天吃酒的这座房子。我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可不信，在南京有个相士给我看相,说我左眉毛内藏着一颗痣,是主贵的痣,先是黑痣,将来会变成红痣,痣红时便发贵,越红越贵,逢凶可以化吉。”中尉军需肖敬谈立即起身走近团长面前向左眉细看,拍手大笑,红了,红了。团长眉飞色舞,非常高兴。团长太太也眉开眼笑,甚是得意。
我趁团长高兴,乘机问道:“外间盛传酆悌未死,是用一个死囚换了包,有此事么?”团长摇摇头,放低声音,说道:“此事很难说。俞济时约同几个第一期同学去见校长,为酆悌求情。哭诉道:‘我们第一期同学所存不多了!这是校长最忠诚的学生,是委员长心腹股肱之臣,求校长特加爱护……同去的人都哭,校长含泪不语,这是事实。枪毙酆悌、文重孚、徐昆3人时,天还没有亮,一见亮,我就跑去,只见场上摆着文、徐两副棺材。我问酆悌棺材,说是酆太太护送走了。因此,外传酆悌未死,真假却很难说。”我道:“这里面就有文章。枪毙3人,为的是向湖南人谢罪,明正典刑,应该当众执行,不等天亮,秘密行事,可疑一;团长去的也早,场上只有文、徐两副棺材,没有酆悌棺材,可疑二。”团长不答。
（作者曾光炎）
责任编辑：李谷灿 最后更新：2019-11-14 09: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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