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仆后继修建芷江机场
2014-05-31 17:17:43  来源：《抗日圣地重千秋——抗日时期的怀化综述》  点击：  复制链接

　　1937年9月的中华大地上，炮声四起，硝烟弥漫，抗日战争的烽火已经燃遍了半个中国。

　　9月底，为支援全国抗战，根据陈纳德对芷江机场的考察报告，蒋介石及中 央航空委员会向湖南省政府发出了 “将芷江机场由现在的800米见方扩修为1200米见方的大型军用前进机场”的紧急电令。随后组建了“航空委员会扩修芷江飞行场工程处”，负责工程拆迁勘测、经费预算核报、工程质量管理监督、工程任务分配协调等全面工作。工程师周干任勘测委员，担负前期测量任务。但是因条件所限，工作进展极为缓慢，未能如期完工，周被上峰以“遗误要政”为由，给予记大过两次的处分，以儆效尤。11月10日，芷江县政府转饬“机场附近各保、甲长通知花户，即将各人所有田土树木等项，签立牌名，以便注记”。11日，机场测量工作全面展开。

　　11月初，国民党湖南省主席何键电令芷江县长赵叔筠即刻征调民工5000名扩修芷江机场，限期竣工。当年修建机场几乎完全没有机械，全部依靠人工，采用人海战术。按航委会要求，扩建机场的时间是3个月完成，新建机场在半年完成。扩修芷江飞行场工程处还要求，每天在机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必须有人干活。这样，每天在机场干活的人数就必须保持 在上万甚至数万人。所以，当时机场施工现场是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由于芷江机场此次扩修面积庞大、地形复杂，

　　加之雨水较多，时间紧迫，绝非一县之力可为。赵县长向省府建议：为争取时间早日建成芷江机场，为抗日战争做贡献，拟从湘西各县抽调精干劳力分批赴芷参与扩修。11月下旬，何健采纳了芷江建议，责令第四行政督察区专员公署速从所属麻阳、晃县、黔阳、会同、辰溪5 县按壮丁人数征调民工赶赴芷江抢修机场。至此，扩修芷江机场的6县民工总数达到2万多人。

　　为加强民工的统一管理和协调各县关系，由第四区专员公署曾昭德科长牵头，各县出一名代表，在芷江成立了“六县扩修芷江机场民工管理委员会”。12 月16日后，专署曾科长、辰溪何科长、晃县姚科长、黔阳向科员等先后到达芷江，均下榻潭阳旅社。经六县民工管委会协商决定，芷江机场工程统一于1938年1月12日开工。由于各县抽调民工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为防敌特和土匪混人闹事，航委会以保卫国防工程为由，专门将宪兵第九团调来芷江驻防弹压。

　　1938年1月，正是寒冬季节，两万民工各自携带锄头、畚箕，像蚂蚁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芷江机场工地。脚步声、叫喊声、嘻闹声、铁锄扁担相撞声、开玩笑的叫骂声，汇成了一片嗡嗡嗡的嘈杂声。监工与组长们带领自己的民工来到早已划定的施工地段后，一声令下，只见教场坪四周银锄飞舞，人来人往，机场工程处下拨的600辆木轮推土车穿梭不停，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仅三五天功夫，座座茅草荒山、条条沟壑水田，便都成了红辣辣的一片新土。

　　按机场工程处要求，工程施工顺序规定为：挖土挑土，挖掘跑道泥土，再用来修建机窝——铺设各种石头——敲石头——拉石碾子——浇灌黄泥——打夯——房屋建设。工作时间基本上是早起晚归。劳工按照分工由工头带领到作业区工作。一般按照分工的不同在不同的地段工作。比如，挑土的集中在一个地段，拉石碾子的集中在一个地段，敲石头的集中在一个地段。后来，一些民工为板车和牛车马车采集搬运石料。由于打夯和拉石碾子需要统一指挥，所以一般都有劳动号子或者简单的口令。拉石碾子需要50-150人。所以 还需要专门吹哨子拿小红旗的人来统一指挥。

　　修机场，最重要的设备就是压路机。但是当时中国内地根本没有这样的机械。民工只好自制石头碾子来代替压路机。修建机场的石碾子最大的直径1.8米，重量在5吨以上。成百上千的人同时拉动几个石碾子的场面非常壮观，使在场的美国工程人员为之感动，他们纷纷用相机记录下中国军民拉石碾子的许多珍贵镜头。他们似乎从中看到了中国人民最可贵最典型的精神，

　　这个精神就是任劳任怨、坚忍不拔和团结一致！

　　拉石碾子时，民工需要在手臂粗的两根主绳上，另外编织出两边对等的上百根拇指般粗的绳索套，一人一根地从肩上斜套在身上，上身用力前倾拉紧绳索，一手从身后抓住绳索，一手随双脚用力摆动前移，每一个劳工都必须使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在指挥人员的号令下，万众一心才能拉动那个5吨多重的庞然大物。如果这时日军飞机突然飞临机场上空轰炸，由于人员太集中，就很难分散隐蔽。劳工们在慌乱中也来不及解下套在身上的绳索，芷江机场就多次发生民工被炸死炸伤的惨况。但是，抢修机场的工作直接维系着整个中国的命运，一刻也不能耽误，活着的劳工在埋葬了死去的劳工后，又套上绳索拉动石碾子继续未完的工程。所以，现在仍然保留在芷江机场和飞虎队纪念馆的数十个石碾子上，不仅渗透着芷江劳工的汗水和泪水，还有他们的鲜血和生命！

　　陈纳德后来在他的回忆录中，对中国老百姓拼死修筑机场的动人事迹，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我们在华的百多个机场，都是千千万万的中国男人、女人和小孩流着汗血，辛苦地徒手筑成的……日军毁了一个机场，即有两个新的产生了。” 在芷江修建的是供大型飞机起降的机场，石碾子的数量不够，这样就采用经“驼峰航线”运来的珍贵水泥与从獬水河里挑运来的河卵石加工制作成更大更重的“洋灰碾子”。有时为了调动劳工的积极性，民工管委会在工地鼓励大家唱歌， 至还专门挑选一些会唱山歌的妇女或者小伙子在工地上演唱，演唱好的可以得到比劳工更多的工钱。劳工工钱一般是按照工作的具体情况采取计件工资，比如每挑一担土，就发一个小纸片，收工前按照挑土的数量发放工钱。一般说来，全劳动力一天的工钱是1至3角，后来有所增加。一般是按当年当地市价折算工钱，一天大约合大米1升（5千克）左右。据档案资料显示，当时抢修扩建机场招募的劳工都是能够及时支付工钱的。在此之前，有的地方扩建和修建机场时，由于拖欠工钱，使得在招募劳工时遇到一些困难。所以在这个时期和以后的机场建设都没有拖欠工钱的事件发生。

　　扩修芷江机场的本地劳工都是收工回家吃饭，而外地劳工则就地搭棚或者寄宿在附近的村寨。外地劳工一般都是自己带着劳动工具和口粮来工作，为省钱，自己做着吃。有些外地男劳工不愿意自己做饭，干脆买饭吃。芷江城里有些小商小贩就挑着担子来到工地，叫卖米粉米面、包子馒头等。收工时，住劳工的地方非常热闹，连整个县城都变得非常热闹。甚至还有魔术团、剧院、本地戏曲团体来表演节目招揽劳工观看，驻芷江的各级各类学校和军队文艺队也经常到机场工地为民工做慰问演出。

　　修筑芷江机场的两万余名外县民工和芷江偏远乡村的民工们，全都挤在施工场地附近搭建的近千个临时性茅草棚里，小的住十几人，大的住几十人。由于当时生活条件、医疗条件都很差，再加上民工的卫生习惯更差：因为都是男性，随地大小便、脏水乱泼、衣服被子不换洗、常喝生水、饮食既不卫生也无营养。夏天一到，茅棚里，汗水与茅棚漏下的雨水搅和一起，潮湿闷热，气味难闻；茅棚外，遍地都是大小便与污水，经日晒雨淋，臭气熏人，苍蝇蚊子无处不在；晚上，劳累一芒的民工们，刚一躺下，蚊叮虫咬，很难入睡，身体抵抗力急剧下降，导致“霍乱”等疾病流行，虽经城内大小医院诊所日夜诊治，每日仍有年老体弱者死亡十几人到数十人不等。死者全都集中掩埋在机场边缘取土后的大坑里，芷江人因此将该地取名为“万人坑”。7月，内政部卫生署特派医疗防疫队来芷，每日都在芷江机场、县城南门外、城内钟鼓楼、龙津桥等处为民工、市民实施预防注射。半月后疫情得以控制，但6县民工仍然死伤近半。为补充劳力，保证进度，何键又从沅陵、溆浦、凤凰、泸溪、靖州5县抽调了大批民工来到芷江参加机场扩修。

　　这次芷江机场全面扩建任务主要是：修建主副跑道、停机坪、地面排水系统、隐蔽工程（如弹药库、汽油库、飞机机窝等）、风向风力标示塔、防空指挥与预警系统，以及空勤、警卫人员食宿、娱乐、医疗卫生设施等。

　　机场工程极为浩大，当年度扩修芷江飞机场仅临时费用支出就高达280159元；扩修后的机场实际需滚压的面积就达544987平方公尺，挖掘搬运和需要打夯的土方达777888立方公尺；拆迁民房20余处700平方丈；迁移各种坟墓24000余座；占用菜园果园50亩；制作购买专用木制运土车600辆。至1938年10月，除完成总面积近2000亩的飞机坪主体工程及1800米长、50米宽、0.3米厚卵石垫底的主副跑道扩修任务外，还配套修建了无线电导航台，机场指挥塔，飞机掩体，疏散通道等设施。

　　为了更好地将芷江机场建成适应战争发展需要而又不易被日军发现的战略备用机场，受宋美龄和航委会的委托，陈纳德亲自设计并指导了芷江机场的飞机隐蔽工程、地面防空袭预警网工程的建设。

　　经过前后两批数万民工近10个月的拼死抢修，芷江机场扩修工程终于在1938年10月底提前竣工。空军第九航空总站随即从武汉迁来芷江，负责全面接收和管理芷江机场。经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芷江工程处验收合格后，机场于11月初正式启用。这是芷江历史上第三次修筑飞机场。

　　机场扩建工程基本完工后，外县劳工就走了。芷江本地劳工则还要长期承担各种各样的改建、完善工程。

　　1940年以后，芷江机场长驻空军不断增加，日军飞机空袭轰炸芷江的次数也在不断增加。机场一被炸坏，芷江人民就需冒着日机回头再炸的生命危险，前赴后继轮流抢修。为保证驻芷空军能随时起飞迎战日机，民工必须随炸随修，常年坚持不断，成为芷江县投人人员最多、持续时间最长、做出牺牲最大的支军工程。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正式对日本宣战，并正式向中国派驻空军部队，对日作战。此后的1942至1945年，美国相继派出大批新式战机云集中国西南各省，大量航空油料、器材、设备和人员进驻西南各地军用机场。芷江机场为迎接这些大型飞机和配套设施，又陆续对机场进行了改扩建。其主要工程包括扩修加固飞机主跑道、修建飞机机窝、增修飞机滑行道等。

　　从美国援华空军进驻芷江机场开始直到战争结束的第二年，这种维修、改造、扩建工作芷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因为芷江机场是全天候机场，不受春夏雨 水和冬季冰雪影响，必须保持一年四季正常使用。由于大部分青壮年都被强征入伍，上前线打鬼子去了，芷江民工劳力不够。为了保证机场安全使用，芷江县政府只得采取“全民总动员，男女老少齐上阵，学校童子军也参加”的特殊措施， 动员在家留守的老人、妇女和儿童都加入到抢修机场的行列之中。在芷江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次，陈纳德从机场驱车外出，准备到芷江城郊的“美国街”竹坪埔检查美军工作，在河西龙津桥畔，看见一位老妇人在野外看管着十多个小孩。陈纳德感觉奇怪，不相信一个中国女人能生这么多的孩子。就停下车来，好奇地上前打听？结果这位妇女的回答让陈纳德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位妇女说；“这些孩子家的大人全部去修机场了，我年纪大了做不动重活，只好帮她们照看孩子，好让她们安心抢修机场，帮咱空军早日打败日本鬼子！”

　　(选自《飞虎雄鹰在芷江》)

责任编辑：刘帅 最后更新：2014-06-19 14: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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