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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难之际“报章版图”的重构——地方报章兴起的意义
2017-06-29 11:34:08  来源:搜狐历史  点击:  复制链接

  “新型传播媒介”对历史的塑造,近些年已得到中外史家的高度重视。所谓“新型媒介”,不仅指印刷书刊,还包括影响信息传播的各项新型事物的出现与技术的进步。这些媒介的出现,不仅以古代世界难以想象的方式改变着“历史”,还使近代世界的信息更为完整地保存下来。《申报》发刊50年之际曾编辑出版了《最近之五十年》一书,其中一篇文章即有如斯之言:“小小一新闻纸,五十年间,思想界、物质界之进化,于是乎见焉,人心风俗之厚薄,与夫社会生活程度之高下,于是乎征焉。”(李嵩生:《本报之沿革》,申报馆编:《最近之五十年——申报馆五十周年纪念刊》第三编,申报馆1923年版,第29页)张季鸾在《大公报》发行一万号之际所写下的纪念辞,也表达了这样的看法:“近代中国改革之先驱者,为报纸。”而且,“近代国家,报纸负重要使命,而在改革过渡时代之国家为尤重”(张季鸾:《〈大公报〉一万号纪念辞》,《大公报》,1931年5月22日,第1版)。正是由于此,研究近代历史所能凭借的资源,也大大超过研究古代历史。

  基于“报章版图”的形态及其在特殊历史时空格局中所发生的变化,对于揭示近代中国历史的图景,也具有重要的价值。这其中,地方报章兴起的意义即值得重视,除有裨更好认识“地方”的历史之外,还有助于回应把近代中国划分为更小的“历史研究的单位”的诉求。关键在于,由报章所营造的“版图”存在中心与边缘之别。一方面,报章的发行,原本有从“中心”向“边缘”拓展的问题;另一方面,就“阅读”来说,也同样存在“中心”向“边缘”的渗透,使地处“边缘”的读书人有机会接触到中心城市发行的报章。大致说来,报章连接起的“中心”与“边缘”,可以从两个环节予以把握,一是各大报通过建立通讯员制度,对各地新闻进行报道;二是致力于推动在各地广开报馆。

  按照《中国报纸进化小史》之揭示:“泊乎宣统,内地府县,并有地方报纸之刊,已骎骎焉自披露新闻而入于宣传民意之时期矣。武汉首义,全国响应,报纸之传播,不为无功,一时民气发言,政党各派,竞言办报。北京首都,骤增至二十余家,上海一隅,亦有十余家。新闻事业,遂如怒潮奔腾,一日千里。不仅通商大埠,报馆林立,即内地小邑,亦各有地方报一二种。”(秦理斋:《中国报纸进化小史》,申报馆编:《最近之五十年——申报馆五十周年纪念刊》第三编,第23?24页)除肯定地方性报章发展的意义,寄望于地方性报章得到更好发展的声音也时有浮现。1920年《东方杂志》刊登的《地方报之编辑》一文即检讨说:“今日我国之地方报,大都滥载中央或全国或世界各地之记事,鲜有以地方为本位者。其甚者,剪裁地方人已阅过之京沪报以充篇幅,故地方人之稍具常识者,只阅京沪报而不阅地方报。不宁惟是,京沪各报,均尚未至发行‘地方版’或‘地方附刊’之时机,此时机一旦来到,则地方报之运命,将愈陷于窘境。”作者试图说明“在一国之都会发刊之报纸,与在地方城市发刊之报纸,无论其资本多寡规模广狭,而其发刊之目的及其内容,均应有多少之差别”(任白涛:《地方报之编辑》,《东方杂志》第18卷第17号,1920年9月10日,第96?100页)。强调言说的重心当以“地方”为本位。

  事实上,对报章发展的总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样的特质。樊仲云《中国报纸的批评》就说明:“中国的报纸,大概可分为两种:一为地方性的,例如《杭州日报》、《汉口日报》等是;一为全国性的,例如上海之各大报等是。”(樊仲云:《中国报纸的批评》,黄天鹏编:新闻学演讲集》,现代书局1931年版,第55页)以上海报纸作为“全国性”报纸的代表,正说明上海的中心地位。

  上海确立报业之中心地位,也意味着各种势力欲借助于报章媒介,往往选择上海进行。甚至可以说,报章等传播媒介过于集中于上海,还往往导致“地方”的式微。时任职于燕京大学新闻系的聂士芬(Vernon Nash)、罗文达(Rudolf L•wenthal),就撰文从四个方面揭示中国报业发展存在的“阻力”:交通不便利,国内文盲太多,检查制度不统一,人民贫穷订不起报。尤其阐明,受这些因素的影响,中国报纸的销路多在沿海大都市(聂士芬、罗文达:《中国报业前进的阻力》,《报人世界》1936年第6期,第1?3页。此文原系英文,译自《中国社会及政治学报》(The Chinese Social and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第20卷第3期(1936年10月),第420?423)。这里也显示出,对地方报业的关切一直得以持续。1934年《报学季刊》的创刊,即成为整体展现中国新闻业的媒介——致力于揭示各地新闻事业的发展概况,刊登有《各地新闻事业之沿革与现况》《各地新闻事业之实况》等文章。还绘制出不少“地图”,如《全国期刊出版地点百分比》《全国定期刊物刊期统计图》《全国定期刊物类别统计图》《全国各省市通讯社数量统计图》《全国各省市报社数量统计图》(《报学季刊》第1卷第2期,1935年1月1日,第1页)。这些“统计图”,可视作是对近代中国由报章所营造的“版图”形象的说明。由此亦可看出,由报章所营造的“版图”存在颇为严重的不平衡性,确可说近代中国形成了“多个世界”,呈现“多歧性”特质(罗志田:《新旧之间:近代中国的多个世界及“失语”群体》,《四川大学学报》1999年第6期,第77?81页;《见之于行事:中国近代史研究的可能走向》,《历史研究》2002年第1期,第22?40页)。

  近代中国由报刊营造的“版图”所呈现的结构性特征,既是近代中国社会重组的标示,也显示出报章作用于社会的方式。当然,“报章版图”所展示的结构并非固定的,往往配合着社会的变迁。战争影响下“报章版图”的变迁,即值得略加说明,基于此,或可更好把握“报章版图”的特质。蒋梦麟在回忆中已道出,九一八事变以后,随着国民党威权的南移,北大、清华、南开即是以文化力量争持于平津的中坚。三校最后南迁昆明,既表明斯时的国民政府对于抗战终寄最后的希望,更显示了中国读书人深知在侵略者的刺刀下绝无精神自由的希望,于是克服南迁流难的艰辛,到大后方续图百年之计(蒋梦麟:《西潮》,台北,业强出版社1991年版,第222页)。因此,国难的发生改变着报刊所营造的“思想版图”,也是可以料想的。此亦说明作为现代报刊,自诞生那一刻起,就构成国家政治生活中重要一环,也和人们的日常生活密切关联。

  1937年,王新常所著《抗战与新闻事业》一书,已提出这样的问题:“全面抗战期间的新闻事业,将如何完成其本身抗战的使命?”认为下列问题必须加以缜密的检讨:“第一,如何造成抗战高于一切的舆论;第二,如何造成上下一致,抗战到底的意志?第三,如何编印能深入社会各阶层普遍传播于前后方的报纸。”作者明确提出“要造成抗战高于一切的舆论,代表各派别利益的各个新闻事业者,就必须先把派别的利益放在抗战之下,无条件拥护抗战,不在抗战期间的报纸上提出政治问题,求贯彻派别自身的主张”。同时还阐明“力求报纸的大众化”,“我们中国的报纸,一向是专供给都会中上层人阅览的,所以都市中上层阶级对于报纸虽会说是‘我们的报纸’,但在都市下层的人和乡村的农民,就会说这不是我们的报纸”。因此,“在平时,报纸的政党派别化,及其离开大众,只代表一种势力的做法,是无可非难的,但在这抗战期间,却有深入社会各阶层的必要”(王新常:《抗战与新闻事业》(抗战小丛书),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第1?2页)。望云所著《两年来的国内文化界》,则对抗战发生后报刊发行的改变有所揭示。不仅阐明中国报刊的发行存在地域差别,“近代文化集中在经济发达的通商大埠,或政治中心的都市,所表现的是日报、期刊,专作研究的学术机关”,还具体描述了伴随战事的进展,文化中心如何由上海、南京等中心城市往内地迁移,先是迁移到武汉,随着武汉危机日迫,报刊也继续西迁。胡道静也由“汉中无报纸”引出话题,指出:“在抗战军兴全民动员的今日,这该是怎样切要抢救的一件事!”该文还阐述了这样的看法:“既然把报纸看作国家的机构之一,在这抗战的时代,地方报纸更无须建筑于商业基础上(而且我们也不希望它建筑在商业的基础上),所以发展地方报纸的路线,只有国家经营或社团经营,决心赔本以维护事业始可。”(胡道静:《普建地方报要求之再喊出》,《战时记者》第1卷第8期,1939年4月1日,第6页)有关战时报业发展的情况,程其恒编著、马星野校订的《战时中国报业》,即能展示部分情况。书中列出“全国各省市报社通讯社统计表”,并且注明“表中数字以拥护抗战建国者为限”《战时中国报业》,桂林铭真出版社1944年版,第171?172页)。

  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地方”,在此过程中,“边疆”如何开展新闻事业建设也引起高度重视。仅以《报学季刊》发表的文章来看,就有多篇文章涉及此。一篇文章论及了发展边疆新闻事业的重要性:“我国幅员广大,边疆各省因交通不便,言语隔阂之故,中原视为秘密之所。政治之设施,文化之开发,几无由着手。”作者为此主张:“吾辈操新闻事业者诚以抱大无畏之精神,‘到边疆去!’为国家做开发之先锋。新闻事业犹如国家之耳目,国家之疆土,操新闻事业者应为一尽视听考察之责,若仅在交通便利社会繁荣之都会,作广告收费之打算,殊非新闻事业者应有的态度。”(绮云:《对于发展边疆新闻事业之意见》,《报学季刊》第1卷第2期,1935年1月1日,第91页)一篇题作《边疆内地与都市的新闻协作》的文章还强调了“在国难日深的今日,为求民族解放计,非使各地新闻事业打成一片不可。协作的方式当然以都市为其散播与收集的总汇。内地与都市构成直接的联系,边疆则通过内地而与都市构成间接的联系,使全国布成严密的新闻网,如全身的血脉那样循环畅适地各部流通着”。“全国新闻事业构成一个有系统的改革进程,才有实效可言”(陈前村:《边疆内地与都市的新闻协作》,《报学季刊》第1卷第1期,1934年10月10日,第79?80页)。

  可以说,立足于报章呈现近代中国的“版图”,地方性报章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近些年来,借助吉尔兹(Clifford Geertz)所阐述的“地方性知识”,近代中国历史中的所谓“地方”也逐渐引起史家的重视。重要的是,以怎样的视野看待“地方”,并赋予“地方”怎样的位置[吉尔兹即强调了所谓“地方性”,“不仅指地方、时间、阶级与各种问题而言,并且指情调而言——事情发生经过自有地方特性并与当地人对事物之想象能力相联系”(吉尔兹著,王海龙、张家谊译:《地方性知识:阐释人类学论文集》,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版,第273页)。就地方性报章的成长来说,也对应着关键的两极,既构成“国家政权建设”成效的体现,以及“中心”向“边缘”渗透的写照;同时,它还成为另一面镜子,映射出地方的“特性”,谁创办报章?内容如何?成效怎样?在在都值得重视。对于新型传播媒介的作用,吕思勉在检讨“三十年来之出版界”(1894?1923)的一篇文字中即曾言:“三十年来撼动社会之力,必推杂志为最巨。”(吕思勉:《三十年来之出版界(1894?1923)》,《吕思勉论学丛稿》,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87页)胡道静也撰文说明,“在最近一世纪的时间中,新闻事业对世界政治、经济、社会及文化所起的作用,可谓无物堪于伦比”。尤其指明,其“受了近代精神与物质文明的洗礼,而完成为指引时代前进的灯塔”(胡道静:新闻史上的新时代》,上海世界书局1946年版,第11页)。实际上,新型传播媒介不过是推动近代历史发生重大转变的一个缩影,其他同样重要的物质与技术进步,所在多有。在这个意义上,关注于国难如何影响到“报章版图”的重构,无疑是值得重视的,基于此,把握报章媒介在地方的成长以及作用于社会的方式,也不无裨益。通过发掘地方报章的信息,更可以了解到,这张“版图”若置于地理版图,或还不足以完全展示报刊的“星罗棋布”,但报章已不再局限于少数大城市或沿海城市,也并非由少数社会阶层所操控。尤其具有意义的是,在当下地方性眼光逐渐凸显的背景下,可以充分发掘地方性报章所提供的信息,回应学界围绕近代中国存在“多个世界”的诉求,展现近代中国历史更为丰富的图景。

责任编辑:李时英 最后更新:2017-06-29 11: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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