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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败垂成的南昌会战
2017-06-01 15:32:20  来源:王雷的博客  点击:  复制链接

  1938年10月21日,广州失守。

  1938年10月26日,武汉失守。

  1938年10月28日,裕仁在皇宫里召见了参谋总长载仁王和海军军令部长博恭王,以及其他文武重臣;对‘皇军’的赫赫武功表示“欣慰”。

  其实从全面抗战爆发后,这小子已经欣慰了很多回了。

  占领北平、天津,他欣慰;占领保定、太原他欣慰;占领上海,他欣慰;占领南京,他更欣慰;占领徐州,他欣慰;现在,武汉和广州也都占领了,他自然非常欣慰。

  不过,一次次的“自慰”(‘自然非常欣慰’,简称‘自慰’)完之后,这小子觉得好像哪儿不对劲儿。

  因为每一次慰之前,这货都会被手下告知,战争再打一仗就到头儿了;可是,等他‘慰’之后不久,手下的文臣武将们就会臊眉耷眼的给他递上新折子,陛下,事儿没完,咱还得接茬儿干。

  原因当然很简单;那就是国民政府尽管在战场上节节失利;但就是打死不投降。

  这次也不例外,四个多月前在御前会议上,裕仁手下的王公贵胄们信誓旦旦,只要把武汉和广州拿下来,国民政府也就无路可走,非投降不可了。

  现在俩目标全部实现,国民政府还不麻溜儿的写降书纳顺表?裕仁自然又欣慰了一把。

  他慰完了,转身儿回屋了。

  下面一帮子文臣武将开始等;等什么?等着国民政府缴枪投降呗。

  可是,等来等去,国民政府眼看都被打成边区政府了,还是看不出要打白旗儿的意思。

  所谓期望越高,失望就会越大。

  原先策划武汉和广州攻略的时候,日本朝廷上上下下一致认为,兹要是这俩地方到手,国府肯定就歇菜了。

  可是,现实是,国府没完蛋;反倒是日本朝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接着打吧,既没兵也没钱。

  本来,武汉会战和进攻广州,日本是希望能毕其功于一役(其实是两役)的;因此,兵力部署上就在国内留了个近卫师团,剩下的统统调到了中国战场。

  然而几个月下来,这俩地儿倒是占了;可日军的伤亡数字又是一大堆,更要命的是,又没抓住国军的主力。

  从开战之初,日本就千方百计想抓住国军主力决战,以便速战速决;避免掉进中国这个大坑儿里;现在可倒好,一不留神,真掉进去了。

  日军华丽丽的掉进中国的战略泥沼,其实最痛苦的还不是前线的官兵。毕竟这帮人攻城略地,貌似威武;正经难过的是后面当家的近卫内阁。

  打仗就是烧钱。

  早在徐州会战末期,日本国内不论粮食还是原料就已经出现告急的苗头儿;等武汉会战结束,近卫内阁一巴拉算盘,死的心都有;军费的窟窿已经远远超出了日本国家的储备。

  再往下打,军队的物资保障都成问题了;因此近卫内阁一帮货们倍感压力。

  打不了,那就谈呗。

  谈判?别人不知道,近卫都想抽自己嘴巴。

  年初的时候,近卫刚发表了“不以国民政府作为对手”的声明,国府马上就回敬了个台儿庄大捷;等日本军部气势如虹的准备在徐州将国军主力一举歼灭,“勿使一人漏网”;国府立刻组织了兰封会战,结果土肥原师团差点儿被一网打尽;眼下,一个武汉,一个广州,双方都杀红眼了。

  这会儿谈,你还有脸吗?

  可是就日本那种穷光蛋帝国主义;再打几仗估摸着就得当裤子了。现实比人强,近卫不得不厚着脸皮出来“声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隔空喊话,要不,咱谈谈?

  近卫,别逗了,到这会儿谁跟你谈。

  就在近卫第二次“声明”之后不久,1938年11月25日,蒋公在湖南衡阳主持召开军事会议,史称第一次南岳军事会议。

  在会上,蒋公首先检讨了自全面抗战以来国府军事战略的得失,并带头儿承认错误,言给国家带来无上损失。

  接着,蒋公提出划分抗战阶段的设想;从“七·七”事变到日军占领武汉、岳阳为止,是抗战的第一阶段;今后则属于抗战的第二阶段,即“遂行转守为攻的任务,达到转败为胜的目的。”

  蒋公告诉大家,第一阶段是“拿我们劣势的军备,一面逐次消耗优势的敌军;一面根据抗战的经验来培养我们自己的力量,以逐渐完成我们最后战胜的布置”。第二阶段,就该轮到我们出手了;从现在开始,重整大军,招募新兵,轮训部队;每四个月完成一个训练周期。

  为了能够应对新的大战,指挥系统也得改革。以前的指挥层次太多了,“命令报告,转达费时,军队运用颇感不灵”,所以废除兵团和军团两级,以军为战略单位;撤销旅级编制,师直接指挥团。

  同时,为适应新的形势,广州、西安、重庆各行营取消,增设桂林、天水两行营,以统一指挥南北两战场各战区作战。

  南岳军事会议明明白白告诉日本鬼子,中国不仅不会投降,还将会继续抗战,直至最后胜利。

  而就在中国统帅部谋划“转守为攻”的时候,“华中派遣军”也向第11军下达了攻击命令:占领南昌!

  其实早在武汉会战之前,中苏空军就以南昌青云谱机场为基地,频频对沿长江而上的日本海、陆航空队以及舰船发动攻击;从那时候起,‘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就深感南昌的重要性,因此,部署武汉会战时在给冈村的作战任务里,便有“攻占南昌”这一款。

  但是,一场武汉大会战;11军拼尽老命也没突破国军设在赣北的防线(106师团还差点儿全军覆没了);要不是第2军攻下了信阳,迂回到武汉侧背,冈村想进武汉,还不知道得啥时候。因此不论是畑俊六还是冈村都只能先把攻南昌的计划撂在一边儿。

  现在武汉既已占领;南昌自然也就摆上了日程。

  这就有必要说一句,畑俊六算的上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是日军里极少数的‘冷静派’、‘算计流’,怎么会在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便急着发动另一场进攻;换句话说,畑俊六为什么这么急于占领南昌。

  看过王勃《滕王阁序》的朋友肯定知道这句话,“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南昌这嘎达以前是豫章的郡城,现如今成了洪州的都督府;按天上的方位说属于翼、轸两星宿的交界处,在地上连结着衡山和庐山;三江是她的衣襟儿,五湖是她的衣带;控制着湖北、湖南,连接着浙江、福建。

  翻翻地图,南昌地处赣北,位于赣江、抚河下游,鄱阳湖西南岸;倚山傍水,丘陵起伏;水陆交通,四通八达;自古以来即是南来北往的重要驿站,因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谁控制了南昌,就等于控制了赣北;而控制了赣北,就可以威胁到长江沿线。中国历史上不乏先例。

  元末,建都武昌的陈友谅准备顺江而下跟南京的朱元璋死磕;就在出发前,陈友谅手下将领叛变,把南昌(当时叫洪都)献给了老朱;陈友谅担心侧翼受到威胁,遂引兵数十万强攻南昌,没想到守将朱文正高扑低挡,死守了85天;老陈不仅没能攻下南昌,反倒等来了朱元璋亲率的援兵。陈、朱大战于鄱阳湖,结果师老兵疲的老陈又被咸鱼翻了身的朱文正派兵截了后路,老陈遂战败身死。

  清末,起于金田的长毛贼一路势如破竹,从广西打到江南;定都南京后,为屏蔽‘首都’,洪、杨发兵西征;企图进鄂图湘。长毛贼连下九江、安庆、武汉,可偏偏两次在南昌城下都吃了败仗;因此赣北始终握在在大清手中;曾文正公遂以此为基地,指挥湘军水师控制长江流域,紧紧扼住了长毛贼的咽喉;直至攻克南京,灭此朝食。

  对于长江流域而言,南昌就是这么个要命的地方。

  一句话,南昌在国军手里,从武汉到南京一线的日军就休想踏实;反之,南昌在日军手里,则可以屏蔽11军的侧后方及其补给线的安全(武汉会战后,日军在华中的布势就像一条长蛇,蛇头在武汉,整条蛇身沿长江展开。)。

  因此畑俊六密令冈村宁次在武汉会战之后,立即着手做攻击南昌的准备。

  彭德怀曾经说过,冈村这个家伙,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事实也证明,这老鬼子最后能当上‘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绝非运气使然。

  接到畑俊六的命令,冈村宁次开始筹划他的南昌之旅;这厮的准备工作做得那是相当的——出人意料。

  因为首先被冈村圈定,作为主攻南昌的部队是:101和106两个师团。

  熟悉抗战史的兄弟都知道,这俩师团就是俩衰货。

  武汉会战的时候,101师团在庐山,被冷欣、叶肇打的丢盔弃甲,连师团长伊东政喜也被打伤,送回国养伤去了;106师团,甭提了,在万家岭几乎被薛岳一勺子烩了。

  要说这会儿冈村的11军那可是兵强马壮,手下有7个师团的兵力(第3、6、9、13、l6、101、106师团)20多万大军;其中不乏第6、16这样能征惯战的野兽师团。

  但冈村偏偏挑了这两个垫底的孬货挑大梁。

  这会儿的101和106师团在日本军界可是大名鼎鼎,声名远播;其名气大到新兵们一听被分配到这俩师团,立即激动的嚎啕痛哭,劝都劝不住;状如马上要上刑场挨枪子儿似的。

  冈村把作战计划呈报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畑俊六也给吓了一跳,用这俩体无完肤的衰货,开玩笑吧。

  冈村没开玩笑,这会儿这俩不被信任的衰货师团已经开始了临战训练了。

  为了准备南昌会战,冈村可是下了大工夫的。

  在武汉会战中,101和106这两个特设师团被国军打的丢盔弃甲,让冈村折了面子;痛定思痛,冈村宁次认真的总结了经验。

  仔细一掂量,冈村认为,别看101和106被国军修理的很惨;但是如果说真实的战力,这俩衰货应该还是可用的;别的不说,这俩师团光重武器就要比国军多的多。

  再者,就兵员素质来说,这俩衰货师团的官兵多是退役以后重新加入现役的,也就是说之前都是当了几年兵,接受过日军变态的系统训练。这就又比国军强了一大块。

  冈村认为,这俩师团之前之所以被打成那副鬼样子;主要原因是官兵们离开部队时间太长,混社会混的把杀气都混没了(那是啊,都拖家带口的,能跟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顺带连狗都喂了的愣头青一样吗。)。而且部队组建的过于仓促,简单的训练了下下就给送到武汉前线了;当兵的都还没做热身就仓促上场,伤亡惨重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病根儿找到了,冈村兽医开始对症下药。

  由于武汉会战中101和106师团伤亡很大,减员甚多;冈村在战后先客串了一把整容师,把这俩师团好好儿捯饬了一下;给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帮着又把门面给重新撑起来。

  接下来,冈村宁次对这两个师团进行了高强度的战前集训;从野营拉练到近战拼刺,无所不包;重点要帮这伙儿“新兵”复习一下杀人的感觉。

  这一练,就是5个多月;从后面的战场表现看,冈村这几个月的心血没白费;这两个衰货师团的战斗力提升的非常明显。

  补充了兵员,强化了训练;但冈村还是有点儿不托底,毕竟这俩师团跟6、16这种野兽师团还是有差距的。

  既然人孬,那就得在其他方面多下下功夫了。

  作为东瀛名将,冈村历来重视情报收集;这次也不例外。

  这货自从接到备战命令开始便多次派出飞机,对修水河以南的公路、铁路沿线,赣北的地形,以及国军在修水以南、南昌附近的防御体系,重武器位置等进行空中侦察(不光派小兵去,有时候冈村手下的参谋班子也都会坐上飞机,飞到国军阵地上空搞偷拍。)。

  每次侦察回来的资料,冈村都会充分发扬日本人特有的‘马鹿 真面目’精神,一点儿一点儿的研判;并据此制定出详细的攻击方案。为了让那帮重新上岗的手下不至于上了战场找不到北,冈村还体贴的命人将进攻方案和攻击线路做成看图说话,基层军官人手一份儿。

  到这儿,其实也没啥;情报和训练本来就是高级军官应该重视的;冈村如果仅有这俩下子,那他就不是冈村了。

  在南昌会战中日军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冈村接下来准备的了。

  还记得兰封会战时,香月清司给土肥原师团加强的配置吧,香月几乎把第1军压箱底儿的装备都送给土肥原;也正是靠着这些装备,14师团免了一场灭顶之灾。

  或许是受了香月的影响;冈村这次也打算玩儿一把重火力+机械化。

  不过,冈村可不是完全照抄;这货能在一班日军将帅中最后脱颖而出,确有过人之处;他仔细研究了日军在武汉会战中的战例,得出了几个结论。

  武汉会战中日军之所以会步步坎坷,一步一个趔趄;首先一个原因就是日军完全没有发挥出火力优势。

  要说拼重武器,日军肯定要比国军火爆的多;但是由于参战部队数量多,重武器一摊派,分到每支部队手里就没多少了;如此一来,面对国军就形不成压倒性的火力优势。

  再一个,日军进攻不畅的原因是吃了地形的亏。从安庆到武汉这一道儿上,不论江南还是江北,大部分都是山连山,岭连岭,望山跑死马的地貌;日军不但坦克等重装备难有施展余地,就连步兵也得抬着脸儿向上冲。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沿江北进攻的第6师团;抛开战斗力不说,第6师团这一路上走的基本上都是丘陵地带;国军无险可守,因此熊本师团得以进展迅速。

  通过严密的空中侦察,冈村发现赣北的地形相当给力(江西东、西、南都是山地,唯有赣北这一片儿是丘陵),尽管不是一马平川,但相对平坦,很适合大部队行动。

  因此冈村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把11军的重火力全部集中起来,对着国军防线猛轰;再把11军的坦克集中起来,投入到赣北相对有利的地形上,对着国军的防线猛冲;想想,结果会怎样?

  有人可能会说,日军历次战役不都是这个套路:飞机炸炮兵轰,坦克跟着往上冲;这一点儿也不新鲜嘛。

  请注意那两个字:集中!

  集中飞机炸;

  集中炮火轰;

  集中坦克冲;

  集中步兵占。

  这是什么节奏?

  时间往后推半年,‘元首’闪击波兰,玩儿的就是这个范儿。

  那位说了,冈村难道比‘元首’手下的曼斯坦因、古德里安一干悍将还牛叉,提前半年就玩儿新概念了?

  其实,这也是让现实给逼的。

  为啥这么说,这还得往武汉会战捯。

  武汉会战之后,日军大本营在下发了一份题为“1938年秋季以后对华处理方案”的东东。

  在这份玩意儿里,有这样一段话:除发生特殊重大和必要的情况外,不再扩大占领地域,而应划分以确保安全为主的治安区和以粉碎抗日势力为主的作战地区;应以华北要地及包括上海、南京在内的华中三角地带,作为需要迅速恢复治安的地区,以武汉、广州地方作为作战地区,分别配备一个军的兵力,使之成为在政略和战略方面压制抗日力量的后盾。

  根据上述原则,日军大本营制定的《陆军作战指导纲要》中做了如下规定:在武汉地区配备一个强大的作战军,以压制洞庭湖、长沙方面敌军主力,对集中之敌及时予以反击,以挫败其抗战意图,但应力求避免扩大战局。

  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个所谓的强大的作战军,就是冈村任司令的第11军;该军“即作为配置于重庆军主力部队四周的惟一纯野战军,承担摧毁中国主力部队的作战任务”。

  话说的狠,摧毁!

  你摧毁一个试试看。

  冈村抬眼望去,武汉西北,是李宗仁的五战区,东南是陈诚的九战区(薛岳代理司令官一职);两个战区麾下都是几十万大军。

  在冈村看来,5战区还好办;9战区可是大麻烦,跟武汉近在咫尺不说,关键是其跟3战区联手给11军的长江补给线造成很大的威胁。长此以往,对11军来说,这是极不舒服的(11军别看有2、30万重兵,可是被广大的地盘一稀释,每个地方都没多少兵。)。

  本来从侵华的大局来看,日军的战略就是要速战速决,避免陷入长期消耗战中;可武汉会战一打完,想不陷进去也不成了(这会儿日军在中国部署了百万大军,已达到其兵力使用的上限)。

  换句话说,日军占领的地盘越大,势头上貌似很猛,其实对日军来说反而越被动。

  冈村认为,想要变被动为主动,办法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进攻!

  往大了说,倾日本全国之力,继续西进,一口气儿将国民政府打崩溃;或者赶到更西边的康、藏地区,使其彻底沦为地方政府。

  如果这一大策略不能实施,那就来‘迷你版’;在战区级别上,充分利用日军对国军的火力、空中力量和补给能力的优势;集中兵力和火力,速战速决,每次歼灭或重创一个战区内国军主力之一部(积小胜为大胜);打完就撤,避免消耗战。

  也正是有这样的指导思想,冈村决定在南昌验证一下他的新战法。

  冈村分析了畑俊六给他的命令和南昌国军的布局;认为此次用兵在于快速占领南昌,好使11军的‘一字长蛇阵’脆弱的腰部从9战区的威胁下摆脱出来。那么,取胜的关键,就是时间——抢在国军增援部队之前进抵南昌,并攻而克之。

  冈村考虑再三,遂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惊人之举;即集中炮火,集中坦克;投入到南昌会战。

  冈村这手儿在当时看,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因为按照日军以往的作战习惯,坦克的用途基本上就是发挥伴随火炮和给日军步兵挡子弹的作用;独立作战,从来没玩儿过。

  为了不出岔子,冈村对于坦克独立作战可能遭遇的问题,做了非常细致的准备;从空军的协同、炮兵的配合到步兵的支援,以及后勤保障;反复演练,力求万无一失。

  等冈村把一切部署妥当,时间说话儿就到了1939年3月。

  日本鬼子万事俱备,就等出兵;蒋公和薛岳干嘛呢。

  这会儿,蒋公和伯陵将军的日子可不那么好过,最近有点儿烦。

  1938年底到1939年初,国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那就是时任国民党副总裁的汪精卫叛逃。老汪长期处于高位,身边儿自有一堆拥趸,他这一叛逃,对国民政府的伤害要说一点儿没有,那也是假话;因此,蒋公忙着指挥灭火,顺带灭个口。

  而身在前线的薛岳就头大了。

  9战区在武汉会战中伤亡很大,战区内像74军这样的王牌儿,部队的减员几乎快一半(其他部队就更别说了);而更要命的是武器弹药,德国在武汉会战之前就停止了对华军售,英法面对崛起的‘元首’自顾不暇;美国国内孤立主义盛行,基本属于坐山观虎斗;北极熊苏联倒是给了一批装备,但是要补充的部队太多,等发到前线士兵手中,其实也就没多少了。再加上武汉会战以后,日军有计划的轰炸浙赣铁路和一些航运线路,使得9战区物资补充极为艰难。

  因此,伯陵将军每天焦头烂额的就两件事儿,一是补充新兵,二是补充弹药。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薛岳忙活的肎节上;蒋公发来一封电报,要9战区立即发起攻击。

  原来,从接到畑俊六攻占南昌的命令战后,冈村想方设法想要隐藏作战意图;但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想要完全掩人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在1939年2月间,日军攻占南昌的企图,就被军统获悉,并上报到中国统帅部。

  1939年3月8日,蒋公电令薛岳,命令后者先发制人,在3月15日主动向日军发起进攻。

  这会儿,9战区代司令长官薛岳人不在南昌,在长沙;驻防南昌的是前敌总司令罗卓英。

  接到蒋公电报,薛岳和罗卓英都觉得这命令难以执行。

  原先按照南岳军事会议的部署,第一期整训从1938年11月底开始,到1939年3月底才能结束;这还差一个月呢,部队都还在整训当中;而且这么大的进攻作战,只给一周的准备时间,这连收拢部队都不够,太仓促了。

  3月9日,薛岳复电蒋公,部队尚在整训,补给困难,准备不及;如果要打至少得给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延后至3月24日才能发起进攻。

  蒋公回电照准,但也说了一句,进攻无论如何不能迟于3月24日。

  让蒋公、薛岳、罗卓英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差这么10天时间,日军先发制人了。

  3月20日,冈村宁次一声令下,整装待命的第11军开始在修水东段发起强渡,南昌会战由此展开。

  当时薛岳在南昌附近的防御部署,是分成3线。

  第一线,分成东西两段,修水河西段部署了第30集团军(总司令王陵基,下辖韩全朴的72军、夏首勋的78军),防守修水到武宁一线;修水东段放了第19集团军(总司令为罗卓英兼,下辖宋肯堂的32军、刘多荃的49军、李觉的70军、夏楚中的79军),防守武宁以下到永修一线;这两个集团军一字排开,沿修水阻挡日军。

  伯陵将军也知道,如果日军全力来攻,光靠一线防御肯定挡不住;因此他对一线部队的要求,是要依托工事尽量阻挡和迟滞日军,给后者以杀伤。薛岳判断,日军一旦强渡成功,突破了修水防线;向东是鄱阳湖,向西是九岭山;日军不可能将其作为进攻方向;因此日军必然南下攻击南昌,而这一带地形相对平坦,很适合日军大部队行动。

  所以薛岳将9战区的二线部队部署在安义、奉新一带,日军攻修水防线,安义的国军可以北上增援;日军突破了修水防线南线,安义守军则可以利用湖沼地形(安义边上就是潦河,因此这一带湖沼较多,不利于日军的重装部队行进),侧击日军。

  等把日军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命令江西中部的国军向南昌以北集结,集中兵力围歼日军。

  到那时,日军北有修水,东有鄱阳湖,西有潦河,南面是国军主力,便可将来犯日军一网打尽。

  可以说,如果按日军的常规战法,伯陵将军的对敌方案相当高明。

  可惜这次,冈村来了个超常规的打法。

  日军最先上阵的是冈村“集中三原则”中的炮兵(那几天赣北天降大雨,飞机动不了。)。

  除了给进攻部队特别配属了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独立山炮兵第11联队、攻城重炮兵第2大队;合计170多门重炮外;冈村还把101和106两个师团的直属炮兵联队划拉划拉也拉到了修水以东。这样,在不宽的突击正面上,日军火炮数量高达300多门(这还不算这两个师团联队一级配属的山炮、步兵炮。)。

  3月20日下午4点半,随着冈村一声令下,日军炮兵阵地一线排开的重炮脱去伪装,炮击开始。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之内,守军彻底被压制了,日军各种口径的炮弹劈头盖脸的砸在阵地上;而守军各部自带的各口径火炮,不论火力还是数量,基本上还不如日军的零头儿多,因此有的部队炮兵刚一还击,就被日军打哑了。

  守军阵地上的新兵们开始混乱,想想也是,三个小时里只见炮弹不见鬼子,守军的工事已然被毁的一塌糊涂。

  可是接下来,就连老兵和军官也头晕脑胀了。

  因为炮击刚停,冈村就下令,释放烟幕弹和毒气弹。

  守军已被轰成一片瓦砾的阵地上,立刻又被滚滚浓烟笼罩起来。

  趁南岸阵地陷入混乱之际,106师团在虬津,101师团在涂家埠先后展开强渡。

  抢滩登陆其实是个难度很高的活儿,否则太平洋战场上,美军就用不着每次‘蛙跳’都要精心准备,集中大量的军舰、战机、人员。

  但这次冈村运气不坏。几个小时的加料炮击之后,101和106师团顺利爬上南岸,未遭遇到顽强阻击。

  冈村选的点很准;负责这一段河防的是刘多荃的49军。

  49军的底子是老东北军,下辖105师、118师和预备第9师。武汉会战的时候,49军归吴奇伟的江防军序列;会战之后被罗卓英从安徽调到江西。

  原先布置修水河防的时候,身为前敌总指挥的罗卓英本来只安排了49军和70军;李觉的湘军在武汉会战金官桥战斗中打的漂亮,一仗下来,从地方部队翻身成了主力。让罗卓英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49军,东北军武器装备不错,但战斗意志向来薄弱;万一出点儿意外,极有可能导致崩盘。

  因此,罗卓英又把79军和32军一部加强到河防。

  这样,有70军和79军保驾护航,修水防线应该问题不大了。

  49军军长刘多荃受领任务后,一线阵地摆上了105师(师长王铁汉),另外两个师被他放在了安义和靖安。

  105师这会儿还是两旅四团制,下辖313旅(旅长康景濂,辖第625团,团长王中民;第626团,团长张翰西);和315旅(旅长卢广伟,辖第629团,团长于泽霖;第630团,团长于沚源)。负责的阵地,右起修河南岸的五谷岭,经虬津至张公渡以西。阵地出门右拐是79军,左拐是70军。

  武汉会战的时候,105师在马当外围多次跟日军激战,伤亡惨重;等仗打完了,刚补了新兵就又被调到江西。

  等部队安顿下来,师长王铁汉赶紧抓住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整训部队。因此,他下令每旅只在前沿展开一个团,担任阵地守备,另一个团放在阵地后方整训。

  这道命令,最终使他追悔莫及。

  3月20日,天降大雨;30米多米宽的修水,猛然暴涨了3米多;105师布设的障碍物大部分都被冲走了,而且迅猛的河水还倒灌进了河边的工事。

  之前铺天盖地的炮击已经打得东北军没魂儿了,看着河面上乌泱乌泱的鬼子,前沿部队崩溃了。

  日军步兵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登上了南岸。

  获悉日军已从105师的防区强渡成功,罗卓英火冒三丈,电话打给了刘多荃,要其马上收复阵地,堵住口子,否则他这军长也就别干了。

  刘多荃身在靖安;一时三刻赶不到前线,只好又把克期反击的死命令压给了王铁汉。

  王铁汉也是手足无措,只得收拢还在整训的那两个团,严令反击:不成功,军法从事!

  结果都不用猜,东北军反攻部队上去一接触,就被打了回来。

  而且这下更惨,河防部队和反击部队搅在一起,一窝蜂的往后跑;就连赶往前线督战的王铁汉也被败兵带的站不住脚,仓皇后撤。

  不到一天时间,49军便被冲散了。

  更要命的是,由于东北军放开了口子,涌上岸的日军越来越多,并对李觉、夏楚中两军形成了包抄的态势。

  一个照面,罗卓英便被踹了个窝心脚;为了不吃更大的亏,罗卓英赶紧下令,70军和79军后撤。

  3月21日上午,冈村接到前沿报告,国军修水防线已然崩溃;老鬼子令旗一挥,使出了他的杀手锏——由第5战车大队长石井广吉大佐指挥的135辆坦克组成的装甲集团。

  在101和106师团强渡成功的同时,石井集团也开始了强渡;不过坦克不比步兵,难度更大;但在日军工兵协助下,到21日上午,石井集团全部渡过了修水河,随即这些坦克开始全力向南昌突进。

  至此,薛岳、罗卓英部署的修水河防线彻底被击垮;一线国军不得不向后方转移。而日军坦克就沿着国军溃败的路线,一路追击,向一把锥子一样将国军防线撕开。

  就在修水打响的时候,罗卓英便把战况向薛岳做了汇报;薛岳一面命令罗卓英务必坚守前线阵地7天,迟滞日军推进速度,等待后续部队到达以后全力反击;一面下令给后方的的部队按计划向前线增援;准备在安义决战。

  但是,让薛岳、罗卓英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过了河的日军坦克没有想既往那样,等待步兵整队,然后伴随步兵进攻;而是停都没停,完全脱离步兵掩护,高速向南昌穿插而来,在22日下午5点便占领了安义;接着绕过国军的既设阵地,又攻克了奉新。

  安义、奉新本来是伯陵将军选择决战的阵地,现在居然在短短2天就丢了,决战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而安义、奉新距离南昌只有几十公里,这会儿石井集团只要继续前进,半天时间就能打到南昌城下;这会儿守在南昌城里的只有32军的1个师,攻下南昌简直易如反掌。

  但此时日军坦克拙劣的设计,让他们被迫停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坦克没油了。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17-06-01 15: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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