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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张坚先生纪实文学《谠论流徽》有感
2016-04-28 11:15:54  来源:汤世平  点击:  复制链接

也许是机缘巧合,正当我准备赴台湾,为九十高龄的姨妈贺寿前夕,有幸在故乡长沙,读到张坚先生的新作《谠论流徽》。这本散发墨香的纪实文学,详尽记录了七十多年前抗日战争中,张家先辈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也可以算是苦难的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几朵浪花。

我与书中记录的张家是世交,去香港定居之前,曾与作者张坚一家,同住在长沙小古道巷,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与张坚的父亲张岳生先生,从小一块长大。特别是与张坚的堂叔张永钧先生和蓝淑娴女士的后人,更是一块为生计奔波,足迹遍布三湘四水。

套用后来文化革命中的经典称呼,我们都是二十一种人当中杀关管逃的反革命份子家属。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自然规律,或者是当年红卫兵口中所说的臭味相投,几十年来,历史注定我们俩家的情谊,没有因为任何环境不同而改变。

仔细回想起来,我们这两个家庭,居然还真有许多惊人的相似。首先是一九四九年之前,两家的先辈都是衣冠楚楚,有一份正当职业的公务员,对国家和民族有过这样或那样的贡献。

其次是我们两家的父辈,在一九四九年大陆政权交替前后,都面临决定后半生命运,或去或留的重大决择,而这种决择直接影响了两个家庭。

张岳生先生的父亲张继悦先生,于一九五零年大陆开始镇压反革命运动之初,得悉自己当任过县长,恐新政权不能包容,毅然抛妻别子,决定南下香港,这才为后半生写下新的一页。

然而念及家里老下,自以为问心无愧,抗战时在重庆机场,一直担任对日本飞机监控,回长沙后又参加了警察起义,应该算有功之臣的张永钧先生,却不愿与之同往。

以致不久之后,镇反运动开始,先是被政府关押审查。永钧先生天真地以为是一场误会,很快便会澄清,还在狱中给刚出生的小儿子起名国强,希望国家从此强大,对前途充满信心。

谁知不久之后,突然被老家一伙人带回望城县龙洞,当地农会未经任何审判,不问清红皂白,第二天立即拉到野外枪毙,留下一桩延及两代人的千古奇寃。

而我的父母亲也遇到同样的境况,一九四九年五月,在国民党军中任职的外公外婆,带着我妈妈的几个弟妹,开车来到我家门前,要我父母亲带着我一块撤退去台湾。

而我的父母亲和张永钧先生观念相同,认为夫妻两人都在政府的文教卫生部门工作,从未参与任何政治活动,应该没有问题。因此也不听从外公开导,不肯离开,只能与岳父一家挥泪而别。

后来父亲在镇反运动中,果然身陷囫囵,被打成潜伏下来的历史反革命。最终虽然比张永钧先生幸运,侥幸留下小命,但却饱受折磨。母亲也因为海外关系,有重大的敌特嫌疑,所以在连续不断的历次政治运动中惨遭迫害。

再其次是几十年后,我们两家当初离开大陆的先辈,虽然先后去世,但在台湾或海外开枝发叶的后人,居然历经层层艰难,带着浓浓的亲情寻寻觅觅,最后都找到分离几十年的骨肉,完成了先人的遗愿。

逝者长已矣,生者常慽慽。

虽然一九八四年,广州军区和望城县政府,在老家龙洞为张永钧先生平反,但那又还有甚么意思。宣布为张永钧先生平反及迁葬仪式上,张永钧先生的遗孀和儿女,表情麻木欲哭无泪,因为再多的眼泪几十年中早已流干。

人们很难想像,当年丈夫遇难后,年轻的蓝淑媛女士,带着四个最大还只有七岁的儿女,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头上还罩着黑锅,仅仅靠自己一双手,在寃海是如何生活下来的。

也许与会的人当中,还有当初草菅人命的农会干部,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在场,不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们的内心有何感受。

我曾经为张氏家族几十年的遭遇扼腕叹息,也曾经为枝繁叶茂的张家后人,不论在任何艰难的逆境中,都能发奋图强,创造一番事业的精神感动。我曾经有过动笔写一本纪实文学,真实记录张家兴衰存亡的冲动。但由于种种原因,至今未能如愿。

理所当然,张坚先生的新书成了我旅途的伴侣,陪着我从长沙到香港,再到宝岛台湾。一路上读着书中的文字,我对张家的先辈有了进一步认识,原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居然是宋朝大忠臣张浚及大文豪儿子张栻的后裔,绝对的书香世家。这个发现,让我的宿愿更加强烈,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实现。

来到台湾后,经过繁琐的贺寿程序,等到台湾本地客人陆续离开,剩下从世界各地前来祝寿的亲人,我才有机会坐下来,与侨居马来西亚的舅舅交谈。

舅舅是著名书法家,对各种书法流派认识颇深,年轻时曾在台湾就读,既而在中学任教,对台湾名家的书法更不陌生。无意中看到我放在枕边的这本书,眼光马上被封面的书名吸住。

“谠论流徽?这不是先总统蒋公的墨宝?这四个字几十年前我曾在台湾见过,好像是对一位国大代表的褒奖?”

随后赶紧戴上老花眼镜认真观看,果然发现左边的三个小字,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于是随手翻开书本匆忙浏览,谁知看了几页之后,老人家突然抬起头来,惊喜地说:“不错!不错!书中所说的张继悦先生,正是那位在溆浦当过县长,后来到台湾补任国民政府国大代表的湖南老乡。”

“怎么?您老人家和张继悦先生认识?”我的表情和舅舅同样惊喜,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台湾有意外发现。

听到我的提问,舅舅放下书本,摘掉老花眼镜对我说:“你说得不错,我不但和张老先生认识,当年还有一段渊源。”

“怎么?舅舅与张老先生有过交往?你们在年龄上不是相差很多?” 我听了更加惊奇,赶紧凑上前追问。

“张老先生的确比我年长许多,当初他在大陆担任溆浦县长,我还是不明世事的少年。凑巧的是,你外公任职的七十四军正驻扎溆浦,我跟随外公在湘西就读,对于当地这位父母官的政绩,只是稍有耳闻。不过对于那段艰难岁月,对于日寇侵华的种种暴行,至今记忆犹新。”

停了片刻,舅舅继续说:“我和张老先生真正的交往是六十年代,当时我从台湾大学毕业,在台北女子中学任教,原本一家人生活稍有改善,谁知你外公却摊上一桩从天而降的禍事,才使我与张老先生有过多的接触……”

原来当初外公一家去台湾后,外婆心中老是放不下留在大陆的我和父母亲这些亲人,老是缠着外公设法打听。

这个如今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在当年此登天还困难,外公一方面不忍让外婆伤心,另一方面自己也有解不开的心结。血浓于水的骨肉亲人,就这样活生生被海峡隔开,是任何人都难接受的。

于是不顾违犯台湾戡乱时期公布的戒严条令,冒险写了一封家书。几经辗转,才托人带到香港,准备让滞留香港的昔日袍泽设法寄往湖南。

谁知平地风波,这封极为普通的家书,竞然成为通匪证据,外公倾刻之间被打入大牢,成了共党间谍。台湾的政工人员,不分白天黑夜轮翻审问,那封家书被各种密写药水浸泡,都未能凑效,最后还逼迫外公交出破译家书的密码。

而且当初外公绕道长沙,准备接我和父母亲一同去台湾,也被诬蔑是特地前去领受中共的秘密任务,成为有海内关系,是被中共派到台湾的敌特。如果证据成立,那将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外婆和姨妈焦急万分,多亏舅舅四处活动,到处想方设法营救,最后经人介绍,找到已经补选为国民政府湖南籍国大代表的张继悦先生,恳请张老先生出手斡旋。

张继悦先生仔细听完舅舅的敍述,又仔细研究了那封抄录的家书,不禁拍案而起,激动地对舅舅说:“思乡的亲情何罪之有,我本人也不例外,连老头子都说过将来要归葬浙江奉化。你不要着急,这桩事我管定了,哪怕闹到老头子哪里,我也要讨回公道,还你父亲的清白,不然白当了湖南籍的国大代表,对不起湖南老乡。”

张老先生果然说话算话,而且不顾自身安危,到处为我外公辩解,还大胆在国大代表会上发言,痛陈两岸隔离违反天理人情,搏得不少大陆籍的国大代表支持。据说后来事情还真的被蒋总统知晓,老头子居然很佩服张继悦代表的言行和胆识,不但没有责怪,还亲口交待侍从室过问,才使外公很快出狱,结束了这场灾难。

大恩不言谢,外公脱身之后,曾领着一家人去张府拜访,并与张老先生成为莫逆之交。后来外公因为对台湾国民政府心恢意冷,让舅舅独自去南洋闯天下。等舅舅在马来西亚站稳脚跟,自己从军界退伍,老俩口也移居南洋……

这桩事我从未听说过,不由得大吃一惊,想不到被海峡分开的一家人,就是由海外和海内这几个普通的字,分别受到两个不同政权的同等对待,都被打入另册,成为对方派遣的特工,让人不寒而栗。

停了片刻,舅舅才继续说:“一九七二年张继悦老先生仙逝,消息传到南洋,外公万分悲痛,本想亲临台湾祭奠,但此时自己也身患绝症,行动不便,这才让我代表全家,飞往台湾致哀。”

“我也是那次在张继悦老先生的墓地,看到蒋公题写的谠论流徽这四个字。蒋公把张继悦先生和历史名人范仲淹相提并论,肯定了张老先生的人生价值,应该让张家后人为此而自豪。查阅蒋公对部下的题词,能得到这样高规格褒奖者的确不多。而能博古通今,写出这样的题词,也足以说明蒋公的文章底蕴深厚,非一般人可比。”

“您是行家,对书法颇有研究,您认为蒋公的书法如何?”

“要论蒋公在书法上的造诣,成就是可以肯定的。蒋公写的是典型的楷书,以柳公权、欧阳询为根基,又有赵孟頫的影子。每个字都中规中矩,顿挫分明,章法严谨。从中不难看出他刚健向上的精神,和不屈不挠的倔强性格……”

最后舅舅发现这本书居然是由大陆出版,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不禁放下书本,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如今大陆出版记载国民党抗战的历史,居然可以用先总统蒋公的墨宝当成封面,真让人觉得欣慰。”

舅舅的话不禁让我想起早在两年前,为纪念缔造中华民国的元勋黄兴先生诞生一百四十周年,我应黄兴长孙黄伟民先生之托,撰写了一本长篇小说《黄兴的故事》。书中某些情节涉及敏感话题,曾担心审稿时会被删节,但新书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时,居然一字未改。看来两岸的关系,硬是有了崭新的进展。

继而舅舅语重心长地说:“过去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但活着的人绝对不可忘记,比如说日寇侵华,国土沦丧的痛楚,比如说海峡两岸长期隔断,骨肉亲情被斩断的悲哀,此如说各种莫须有的罪名,无法无天草菅人命的荒诞。”

舅舅的话一点都不错,如今苦难的中华民族已经崛起,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饱经外侮的岁月已经一去不返。海峡两岸的骨肉同胞,如今也往来密切,结束了长期对抗的局面,海峡两岸民主法治的观念也在不断加强。但历史的悲剧绝对不能重演,这是不可抗拒的潮流,也是忆万中国人民的心愿。

如今虽然是电子科技突飞猛进的时代,阅读传统纸质书藉的人逐渐减少,但我坚信: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对于历史长河中的千秋功过,对于敢秉笔直书的人,后代子孙绝对不会忘记……

张坚先生向抗战网捐赠书籍: https://www.krzzjn.com/show-1023-29790.html

责任编辑:唐旭 最后更新:2023-01-13 15:4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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