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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英雄”——访溆浦龙潭抗日战场遗址
2022-12-13 16:49:20  来源:新华网  点击:  复制链接

  龙潭抗日烈士陵园的烈士墓。刘长成 摄

  一座山峰,因为一场战争,冠名“英雄”。

  一个地方,因为一场战争,青史留名。

  秋阳下,已收割的稻田堆起草垛,山谷的菜土里辣椒红绿相间,山坡的橘树上青黄杂糅,山头的湿地松绿油油一片;白鹅在河滩摇摆着肥沉的身子觅食,吃饱的老牛在柳林下悠闲地躺着反刍。小小山村宁静而平安。

  然而,跨过眼前这一片农田,踏上山路,你就可以看到人造地貌——一条一条的壕沟,从山麓旋上山顶;一个一个的掩体,彼此相连,布满了山麓、山腰、山顶。如果你再细心寻找,还会从泥土里寻出发绿的子弹壳和炮弹碎片,或许还有飞机上丢下的哑弹。

  1945年4月中旬至5月中旬,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是抗日战争中中国军民和日寇最后一仗——湘西会战中最惨烈的战事,也是大获全胜的一仗。我们来到的地方,就是龙潭战役的遗址。

  军事家认为,“位于龙潭东北的鹰形山标高1450米,山势平缓,无甚险要,但却是扼进出龙潭、圭洞,富有战略价值的据点。”可惜,这个山头被日军饭岛挺进队抢先占领。他们在这里修筑工事,与占领附近的青山界、红岩岭的部队摆成犄角之势,接应后续主力部队合攻龙潭,企图由此合围“飞虎队”所在地芷江,然后直插中国陪都重庆。

  于是争夺鹰形山惨烈的战事发生了。参战的中国军队幸存者这样回忆:雨天路滑,进攻的中国军队先是穿“钉鞋”冲锋,接着穿草鞋冲锋,最后挑选一批湘西籍的强壮士兵组成敢死队赤脚冲锋,硬是冲了上去,和日本兵白刃相向、肉搏以对,终于将鹰形山拿下。接着反攻、防守,再反攻、再防守,拉锯般地争夺,陈纳德的“飞虎队”前来为中国军队助阵,投下了无数的燃烧弹、炸弹,“硫磺和硝烟将山石烤成了白色,找不到一根绿色的青草”。当中国军队又一次攻上鹰形山时,阵地上“尸体横陈,枯木狼藉……”

  上世纪80年代来这里战地重游的日军老兵作了印证。一个日本老兵回忆说:“战役前期,中国军队攻占那个山峰(鹰形山),吃了大亏,组织十几次冲锋,没有攻上去。”另一个老兵则感慨地说:“(日军)在东北打仗,如入无人之境。在龙潭这个地方打这么久,是意料不到的。”另一个日本老兵讲了他的历险记:“我们一个排冲到山脚下,还没过河,被对面高山上的中国军队打死一部分,一部分冒着弹雨,决然过河”,“我们过了河,冲到对面的山脚下,一排枪弹打来,只剩下2人。”

  不管日军怎么疯狂,最终只打了28天,“入侵龙潭的5000多人,被歼2000余人,被俘500余人。”

  据这段历史的见证人——英雄山下的一位老农说:“仗打完了,这个山头也被削掉了两尺高,解放后好几年还是寸草不生。”另一位则说:“山上的弹片和弹壳,我们家三代人捡了几十年,到现在还没捡完。”

  湘西会战是抗日战争的“最后一战”,龙潭战役也只是湘西会战的一个局部,对鹰形山的争夺又只是龙潭战役中的一个“点”。后来,有史家这样评论,“龙潭战役是整个湘西会战中最漂亮的歼灭战”,“打出了中国人民的威风和志气,几乎把积压在中国军民胸中的愤懑和怒火,淋漓尽致地发泄出来”;“整个雪峰山里,中国阵地上的怒火可以熔掉顽石。所有雪峰山涧,中国军民是用鲜血垒起的长城阻挡着日军前进的铁蹄。”鹰形山不仅见证了这个过程,而且洒遍了抗日英烈的热血,战后也就改名为英雄山了。

  与英雄山对望的弓形山上,有一座抗日烈士陵园,里面长眠着700多名抗日将士。沿着300多级的石阶拾级而上,到了山腰是一座排楼;排楼横额上书“抗日阵亡将士永垂不朽”大字。烈士冢和纪念碑的造型独特——一颗炮弹模型。纪念碑的大理石上刻着当时国民政府要员的题字。墓上立着钱钟书的父亲、当年身在溆浦的大学名教授钱基博题写的祭文——“彼狡者寇,坠我百城,百城可坠,众志不倾。龙潭寸隘,屹不我争……寇血既沥,我尸也横……国殇雄鬼,化作长庚……”

  秋阳融融,熠熠生辉,为这片土地镀上一层金光。秋风阵阵,松柏和鸣,仿佛诉说这里的当年。放眼四方,青山重重。人们告诉记者,在太阳西下那边,距这里不到200公里的地方,是芷江的七里桥。湘西会战结束三个月后,那里发生了举世皆知的“芷江洽降”——日军承认战败,前来接洽投降事宜。

责任编辑:林京燕 最后更新:2022-12-13 16:5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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