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西南》中的湘西战地巡礼
2018-07-25 11:23:40  来源：百度贴吧  点击：  复制链接

　　一 再度到江口

 

　　湘西「予打击者以打击」的反攻战争，到了第一期胜利的阶段。

 

　　十六日的下午，在湘西安江的中外记者十余人，大家集齐到第四方面军办公厅，向劳苦功高的王司令耀武将军致敬，并表示慰问的意思。

 

　　在场的本国记者，当时决定了到湘西已克复的地区去参观，这件事却忙了罗副参谋长幸理，后勤司令部郑副司令雍若和军务科吴科长戾天等几位，即时为我们办理出发的程序和交涉车辆等事务并派定了侯参谋应瑞作我们的向导。

 

　　次日的早上，这一个小小的记者团，由一位盟军下士开车出发。

 

　　从安江到江口，约一百华里，要翻越雪峰山脉最高峰，记者上次随何总长去过一次，那时开吉普车的是一位盟军上士，他知道任务的重要，以及沿路的危险，在山上行进时，虽然他技术很精明，路上却小心翼翼，始终不超出二十码的速度，但这位上士，却有些放纵，离开安江不出十里，刚开始爬上雪峰山的西麓，即直冲而上，弯曲的道路上，打着小角度横冲直上，他没有注意到路旁斗大的「险!!!」字，直到一次冲在山脚边的小沟之中，把沟中的泥水，洒得满车，才开始有了些警惕，大家都担着心，怕出毛病，记者看了全车人的脸色，还都是红光满面，没有一个忧郁的，料想不至发生问题，这时，因为大吉普车中空气比较闷一些，早上吃饱了饭，心头有些不舒服，于是横着心，呼然入睡，待得醒来，已经过了大坪，枳木界，一直在山下。

 

　　十时许，经过了塘湾，汽车走在平路上面，不到十里，我们平安到达了江口。

 

　　二 坚强的防守

 

　　昨晚，司令部已通知驻在江口的李琰师长，说我们要来，李师长派了马培基参谋长到公路上来迎接，江口师湘西山岭间的一个小小交通中心，除横贯东西的宝芷公路(宝庆至芷江)而外，由此出发，向南可去瓦屋塘，向北可到龙潭司，那二路可以分别包抄安江后路，直指芷江，仅从军事价值上看，是一个重要的据点，这次我守军李师长率全师兵力固守了江口的外围丛山，阻止了敌军沿公路而进的主力，由阻止敌军，进而变成反攻的前锋，当我们到达师部的时候，他已与副师长杨晶出来欢迎。与民族英雄相会，记者惭愧着不能在攻击时，目击他坚苦的指挥。

 

　　坐停之后，李师长报告他这次作战的经过，他说：

 

　　「敌人的失败，最大的原因，是太轻视我们了，所以我们只伤亡了一千余人，而敌人的伤亡，当在我们五倍之上。」

 

　　「江口正面，我们所发现的敌军番号，为一一六师的一三三、一二0、一0九联队，及十一军工兵联队，一二二炮兵联队，主力为一三三，及一二0两联队，敌酋一一六师团长岩永旺，曾来江口正面的铁平江山及青岩附近，指挥作战。」

 

　　「敌军的攻击，常以大队为单位，攻击之先，必以掷弹筒集中攻击，再用【波】式来冲锋，但他受到我军以六公分的小迫击炮冲锋枪和手榴弹反击，他们失败了。」

 

　　李师长他检讨他作战胜利的原因，除了应用他一向的三原则：「纵深配备，坚强的守，机动的攻」之外，他认为应该有几点：第一是士气旺盛，敌人对李师长的攻击，每次均以善战的一一六师来攻击，但守军伤亡之后，或者受到某一点突破之后，其他均坚守不退，于是增速了反攻的完成。第二是火力优势，我们这次一面打，一面装备，所以武器弹药，愈打愈多，在青岩山顶上，最激烈的一晚，曾用了三千六百只手榴弹，阻止了敌军的优势冲锋。第三交通方便，在公路沿线作战，敌人补给容易，已经吃大亏很多，但这次我沿公路守军，不到最后关头决不破坏公路，所以自己运输的车辆一多，我们得了补给的优势了。

 

　　最后一点是陆空的联络，有最伟大的成功，举一个例：铁山的最高峰，敌我拉锯战了好几天，从四号起，我军决定了方略，在事先已将部队撤退，到了适中地带，以少数人来抵抗敌人，最后也撤了下来，这时是在白天，敌人到山顶放出信号枪，自鸣得意的时候，哪知我们预先约定好的飞机八架，及时到达，我军于是在山下发射了烟雾弹，放好了标布，我飞机一到，除狂炸山头而外，并放燃烧弹，火焚山头丛林，此时山下大炮，亦同时齐发，向残敌攻击，敌死亡无数，惨败而归，从此这个山头，我军只以少数部队来守，敌人以后再也不曾上去。

 

　　这种办法，在未来的反攻战争中，只要地形适宜，敌寇将明显的吃亏，顽敌实在应该自量其力，及早投降吧。

 

　　三 机动的攻

 

　　李师的一六九团高副团长子曰及葛营长道遂，坚守山门，一七0团冯副团长继异，何营长叔良，坚守洞口，敌军力攻不克，绕道到了后方，将上述二地包围后继续前进，但守军均固守阵地，决不撤退，官兵伤亡极重，数日以后，我反攻胜利，将包围之敌内外夹攻，敌军溃退，两营战士即继续追敌，获得伟大的战果。

 

　　李师一七一团杜团长鼎，是去冬坚守宝庆的战将，当日敌军长驱直入桂黔，但杜团仍在粤汉湘桂两路的三角中守城，敌军四面围攻宝庆，杜团长亲自率部固守城内，这时统帅部已有全盘计划，命令杜团突围退出，杜团长仍立志与城共存亡，经多次的命令之后，杜团长才冲出宝庆，到达指定地点，这时全团连轻伤有二百余人，城虽失，一个弟兄亦未被俘虏，重伤者自杀，轻伤者皆同时撤到安全地点。

 

　　傍晚，杜团长闻记者等到达，特来师部会见，这次他守住青岩，现在就在师部附近，记者久闻杜团长的英名，上次曾在青岩山上见过面，这次相见之后，又谈了许多战斗的经过。

 

　　当我们晚餐后，正在闲谈，师部的美军联络官汤祺中校到了，他知道我们是新闻记者的时候，立刻回去取了一副地图来，上面注着敌军这次到达的最后阵地说:「沿公路的中路，敌军最多，但守军只有一师，我们的师长打仗顶好。」他是相当英勇尽职的盟友。

 

　　师长回答他:「我们有三师人马，航空人员是一师，盟友也是一师。」

 

　　李师长是陆大六期，上海作战时，即在顾家镇，广福等地，与敌苦战，武汉会战时，守田家镇，并参与上高会战，第一次长沙会战以及南昌夏季攻势等，曾任团长十年，数年前升任师长。

 

　　这天晚上，新月一弯照耀着江口，师部附近的山溪潺潺的流着，夏虫及蛙声从四方传来，我们坐在月下谈心，师长把他的乐队招来，演奏了几句优美的曲子，在这一个会战场上，我们憧憬着反攻战争的来临。

 

　　四 独发洋财的故事

 

　　晚上月色下的谈心，杜团长讲了一段独发洋财的故事:

 

　　一个便衣队的弟兄，自敌人的后面回来，到了我军的哨兵线上，这时天色降临黄昏，又到敌人来袭击的时候，所以哨兵阻止了他回来。

 

　　「给你一箱手榴弹，来抵抗兽兵。」

 

　　便衣队的弟兄，没奈何的得到了一箱手榴弹，自己也准备作肉弹投掷，不久天色已黑，敌兵真的来了，于是他的手榴弹，继续的投掷，哨兵作了第二线，一直到最后敌军被击退了下去，便衣队的弟兄最初所得到的报酬，是万分的疲劳。

 

　　但当他清醒的时候，他决心去搜索敌人的战利品了。

 

　　「把枪带回去吗?」不，他在过去曾经把六支枪，掮了三百里报捷，得了X百元的酬报，现在他决心不要这酬报了，敌尸死在他手榴弹之下的太多，他一个人静静的搜索，衣袋中装满了还是放不下，把敌尸身上的背包又装上了一袋东西，「现在可回去了。」他想。

 

　　哨兵又不让他走了:「大家分分肥!」

 

　　这一下子，他不客气了:「你要战利品还是手榴弹?我生命换来的洋财，可不轻容易给你了」，但最后他毕竟为感谢一箱送来的手榴弹起见，送了一些【洋财】给哨兵，自己满载回到团部而去。

 

　　六 做了一次伤兵

 

　　十八日早上九时左右，我们由江口出发，沿公路向西，退四十里路，到塘湾折向北行进，开始翻山越岭，从地形图上看，向北前往溆浦县属的龙潭司似乎也在翻山，依照记者数年来在滇省的经验，从甲县到乙县，必定是翻越一二个山头，才由一个平壩到另一个平壩，所以今天起初向北走入一条山冲之后，在山脚旁边的一条石子小道上前进，以为不久要上山，那知一直就在山冲中走。

 

　　今天整日的行程，由一个山冲折向另一个山冲，除了有时要爬行数十公尺而外，却始终没有上一个大坡的，沿着山冲的石子路，数十里长，没有一地一处不是水田片片，这一条路上，在这次湘西大战中，因我军固守，未遭敌人蹂躏，现在战事已向湘中推进的时候，老百姓都回来耕种了。

 

　　由塘湾转弯走了三四里路到黔阳县洗马县乡水井渡一个小村子的时候，走入了一个凉蓬的中间，这种凉蓬，是过路人休息的地方，石路时常沿小路而行，凉蓬所在，一边傍水，一边是民房或小铺子，人多路狭时，交通颇不方便，记者等今日由五七师部准备了几匹马，以作代步，想不到就在这第一个凉蓬中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原来到达此时，前面马上的严兄下马了，记者正待下马，前后二马接得太近，前面那只大灰马，一些不客气的飞起后腿来乱踢马夫是杂兵，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时努力救急，记者的左腿上受到了连续二下的铁蹄，这真正的铁蹄，使记者立时鲜血从袜子中间流出来，流到了皮鞋的上面，顷刻之间记者成了一员伤兵，幸而记者的背包之中，尚有滇西二百师医院中取的一包白药和救急包，迅速的包扎了起来。

 

　　但是负了伤的腿，马虽然仍可骑，其痛楚亦可以想到，血迹的袜子和裤脚，途上引起过路的士兵们注目，要使这也可说负伤的话，却也并非难为情的事。

 

　　五一师的士兵和马匹，在半途上的龙口坳来迎接，我们换了马再走，到达龙潭司师部时，已经是傍晚了。

 

　　七 原有的武器守龙潭

 

　　当晚周志道师长，盛席为记者们洗尘，周师长是这次担任防止北路攻击芷江的名将，没有他在放洞及龙潭司东三里地的圭洞等地，与敌血搏，右翼的敌人，自丛山之间，钻隙而进，箭头直指大江口将芷江辰溪间公路切断，再向芷江推进，敌人可把四方面军司令部包围，那湘西的战争将完全改变了形势。

 

　　龙潭司这一个地方，已随这些的战争名闻了全球，旧金山会议，少不上提起他一声。

 

　　记者的想象中，这儿一定如高黎贡山的大塘子和南北斋公房一样，是一个群山中的一个小镇，那知完全不是意料之中的，原来此地是湘西农产品最多的一个平壩，人口密集，房屋的整齐广大坚固，较之云南的任何一个县城，(昆明除外)有过无不及，要使在滇省，他一定是一个县城的所在。

 

　　当时记者因为整日的过分疲倦，且脚上创痛难行，没有再去欣赏一番的心情，所觉到的，这真是一个山明水秀之乡。

 

　　周师长洗尘的席间，我们没有系统的，随便谈了一些此次作战的装备给养等问题，周师美械装备未完全，每连只有增加了冲锋枪三枝，以及一些弹药，只是交通不便，补给的极少，周师长说:

 

　　「我们以旺盛的士气和原省的武器，守住了龙潭司。」

 

　　虽说原有的武器，不能与顽强的敌人来抵抗呢?当新装备增加完全之后，敌人实在不堪一击哩。

 

　　饭后，师部各位爱好平戏的同志们，特来表演了几句清唱，记者等也报告了一些滇西的战绩，和说了一些小故事来感谢他们的盛意。

 

　　入晚，记者睡在一所巨大的楼房内，玻璃窗，天花板，红木家具，……这儿老百姓也已经回来，没有以牙还牙的决心，现在，或许是敌人的司令部将把他占有吧!

 

　　八 江南的儒将

 

　　记者的故乡，是在长江下游的三角洲，这一带被称为「江南鱼米之乡」，历史上向来只出文人，绝少有军人士，抗战一二年后，记者的三弟，从上海出来要进军校，一位姑母经过千山万水，已由故乡避难到了重庆，她仍旧来信，说出「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话，阻止三弟入军校，当然三弟进军校的计划，是依然完成，但姑母每次信中，均表示不满，这可以看出记者故乡人士，仍有不少保持着前一世纪的观念，反对的仍在反对，环境却已成了另一个时代，有事实为证。

 

　　我们到达龙潭司的时候，知道一百军军长李天霞将军，已经率部由溆浦县城推进到了此地，日内即将去江口，李军长的故乡，是江南之中最文弱之区的嘉太宝属的宝山县人士，抗战初期，姚子青营长全营殉难的地方，正是记者的小同乡，这一位军长，是纠纠武夫呢?还是一个文弱书生?他是怎样的人?记者急于知道，以便向后方的同乡们报导，当晚由侯参谋约定了会见的时候。

 

　　十九日的清晨，从招待所前往，不到三百码的地方，记者与李军长会见了，第一个印象，是他中等的身材，清秀和年轻的脸色，他穿上便装时，决没有一个人看得出他曾经指挥过十万大军的，第二个印象，是他一口土话，一听就是下江人，二十年的戎马生涯，不知他的部下，当他演说的时候，能听懂几许，但记者听来，即使字眼再含糊，百分之百可以翻译出来的。

 

　　李军长原来是在上海复旦大学商学院攻读，他像其他的江南人士一样，想读了著名上海商科，好从经济界上求一条出路，复大商学院毕业生，是执了全上海金融界经济界实业界的牛耳，他毕业出来，出路不成问题的，但当他仅入学一年那时，正是江浙之战(又名齐卢战争)发生的时候，嘉太宝三属，成了主要的战场，沪北江湾复大，也是停课观战，那儿也驻了兵。

 

　　「往何处去呢?」

 

　　黄埔军校正在上海秘密招生，于是书生断然投笔从戎，他和在法政读书的朋友方先觉毛邦初一叶扁舟，从上海到了革命的发源地广州，加入了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之下，作了国民革命军的先锋，毕业后，因为年龄小，留校任排长了一个时期，后来调入部队任新一师的连长，清党之后，在北路指挥部某师，任营长，南昌行营任参谋，福州剿匪任编练团团长，补充旅任旅长，五十一师任师长，最后在一百军任军长，一年来作战有功，今年三月间，得了最高领袖的「武功状」的奖励。

 

　　李军长只有三十七岁，双亲及夫人均亡，有一个十余岁的儿子常随着他。

 

　　九 雪峰山岭的左翼战

 

　　湘西这次战役之中龙潭司的得失，足以影响全盘战局。固守龙潭司一直到新化附近，三百五十里正面，即这次我军北部左翼战役的防守部队，全部由李军长指挥，固守宝芷公路桃花坪据点的，是这军的一营官兵，后来正面渐渐缩小，十九师五十七团少将团长钟雄飞即又配属友军指挥坚守青岩。

 

　　李军长谈话时，特别的介绍了钟团长，他说:钟团长是湖南部队的精华，长衡会战时，该团阻止了粤汉路上敌军的西进，他这一团人马，在湖南作战，总是愈打愈强，到了一兵一卒的时候，他还能固守，且能从战争中强大起来，起初在北路左翼最初攻击的时候，岩口铺以一连人守住了到青岩作战，只有五个连打溃了敌军二个大队。

 

　　敌军此次开始攻击即佯攻新化，这是有友军守住了新化以南的地区，李军长当时判断敌军没有争取新化的必要，果真，敌军一0九联队的一个突击大队，已由宝庆的方向以坚强的装备，由山间小道上，一路不和我军接触，一直向西钻隙直进，内有少数汉奸引路，一部份伪军及民夫担任负重的工作，九百多日本兵，以数日的日夜行军，于上月十七日就到达了放洞(本地人叫木敖洞)先头到达龙潭司以东四五公里的圭洞，与我急行军赶到的周师接触。

 

　　这时主力的敌军，已由联队长带着，增援放洞敌军，李军的杨师及徐师各二团也由北部分路而下，李军长即命令以连为单位，分别守住据点，在岩口大桥边鸟树下，马王坳等据点，与敌展开战斗，将整个联队切成了数段，敌牺牲四百人以上，联队长带着大部份的部队仍带着轻敌的姿态，一直仍向西冲。

 

　　冲到隆回司附近，这时与杨师的五十五团接触上了，一营官兵，带着充足的粮食，及弹药，固守隆回司，与敌主力接触上了，苦战了四天，但毕竟在最后五分钟，咬紧了牙关，阻止住了敌人正面上的前进。

 

　　敌军正面受阻，这时血气正盛，择隙乱钻，四月二十三日，与五十六团的刘振洲营长接触，刘营长率部守长冲，敌寇来势汹汹，刘营全营，在长冲殉国，牺牲惨重，但攻击的敌人牺牲更重，雪峰山脉敌主攻东路的后援乃全部失败，敌死高级军官一名，我军除去获得大批战利品之外，得到了很多宝贵的文件。

 

　　十 二种影响全局的文件

 

　　刘振洲营全营殉国，换得了几千件文件，其中有二种文件，一种影响了这次湘西之战的全部战局，一种看出了敌军数年来的行动。

 

　　第一种文件是敌人的作战情报收集计划，这个计划之中，分十余节，约百余条目，详细的计划着，自宝庆为基点，如何对我军分路侦查，如何推进到达若干地区之后，再分路如何侦查我军第二线，一直经桃花坪、石下江、洞口、江口、安江以及正路两翼到达芷江为止的占领及向前侦查，这一个计划，明白的看出敌人的企图和前进的路线，这文件立刻送到司令部后，我军步骤于此调整，迅即完成，从此敌寇再乱钻时，就到处逢到我军迎头痛击，开始了湘西战失败的端倪。

 

　　第二种文件是称为「关系书类，」内容是各种重要文件的汇集，其中有二篇是油印的湘西地方性的调查，一篇是「洪江的经济调查报告，」对这湘西的第一个商场，有详细的研究，一篇是「邵阳县概况」内容除对沿革，政治，经济等报导外，其他一节是居民中有避难外出的商政各界要人的名字、财产、以及现居住点，及当地匪贼的名字及势力，这些调查，怕比我们自己的调查还详细，或许对洪江的一切，我们自己根本没有调查哩!

 

　　「关系书类」中其他有敌人的「战时日报」等十余种，而最重要的是「敌军战力编成」他对我们军队的编成，全国各战区司令长官军师长的名字，及各部队战斗力量详细的调查，最怕人的，是对四方面军湘西部队半年来调动，匿名及战斗力等，完全按时按地，详细分别，这个文件，简直是我军最高级司令部，才有的文件，要使我们记者得到了，实在最好的参考资料。

 

　　另外所得的文件有一本五十多万字的「湘桂作战战斗详报」及其他「阵中日记」等。

 

　　十一 椅子形的战斗

 

　　当时，从新化之南，向西钻隙西进的突击大队，经过了隆回司、白马山、油溪坪，经青山界，到了放洞附近，遇到了我军抵抗，分三路向龙潭司推进，关于这一个战役的经过，记者在「放洞战役」中将作详细的报导。

 

　　李军长谈话的时候，也叙述了一段关于青山界以东的战事，他说:「敌人的官兵，是经过了严格的山路战的训练，所以在丛山峻岭之间钻营本领真大，并且占领了一个地点，就不易再攻克，此次青山界，若是为敌人占领，那仗就不能再打。」

 

　　李军长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来抵抗敌人呢?

 

　　到龙潭司的敌军被李军长指挥的五一师周志道师长抵住之后，他同时又指挥一九师杨荫师长由东面向青山界压迫，将敌军前后两面包围。

 

　　龙潭司方面，外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从四月十七日，战到五月十三日，青山界以东，经过了数日的战争，四月二十九日我军已将此地攻克，所以龙潭司以东的山地上，敌我在肉搏，敌居高临下，而敌人所占领地区的靠背，青山界这最高的椅子背上，我军却比他更高，俗语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成了这个形势，放洞的整个战役之中，我们很迅速的把敌人装在一个小口袋之中，敌头脚同时被击，他的溃败，早在意料之内。

 

　　顽敌死到临头还不觉悟，又增加了一三三联队的两个大队，来打杨师所守的银角岩，友军胡琏军长这时率部到了新化以南地区，与敌战斗，李军六三师徐志勖师长，亦率二团到杨师所在地，增援到达，于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五月八日开始总攻，李军于七日即开始总攻。

 

　　「二十四小时之内，将全部敌军击溃，」李军长的命令。

 

　　果真，不到二十四小时，敌军右翼已全部总崩溃，由突击大队一直到最后增加上来的敌人，总数六千余人，只有一千余人由放洞向南撤退，李军长并没有放松这些残敌，徐师长五个营分路追击将敌击散，再络续的局部歼灭，敌一零九联队长泷寺保三郎，被我一八七团击毙。

 

　　十二 龙潭司的座谈会

 

　　十九日的中午，周师长特别召集了全体营长以上的军官，在师司令部内，和记者等会面，同时举行了一个座谈会，记者得与此次湘西战役中，被敌军四面包围过的各位将校见面，精神上说不出的愉快。

 

　　席间周师长系统的叙述了他对于这次会战的观感，对于敌人进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他详细的分析了:

 

　　从军事方面说:敌军是准备打击我们的新装备，消灭我军反攻的力量，破坏我芷江及沙湾的空军基地，占领雪峰山，防御我军的反攻，和确保长衡的目的。

 

　　从政治方面看:敌人在破坏我军反攻的必胜的信心，乘六全大会开会时，予我严重打击，打破我国上下一心的团体，加强我国政治上的纠纷。

 

　　从外交方面说:正当旧金山会议开会时，予我严重打击使我在国际上没有说话的地位，同时因轴心国的崩溃，敌人国内人心动摇，他想从湘西再来一次大袭，以便增张他们国民已失的信心。

 

　　从经济上说:周师长认为「没有什么目的，」因为这个丛山大岭之间，农产业并不富庶，矿产的开发更不是这个时候。

 

　　但是敌人的目的失败了，我军已大胜了!我军的致胜原因何在呢?(一)我军受最高统帅精神所感，司令部署适切指挥有方。(二)我军能以攻为守，立于主动，把握时机，主宰战场。(三)官兵企图旺盛，必胜信心坚确，且咸抱必死决心，故能忠勇奋发，杀敌致果。(四)攻击精神旺盛，且始终不懈。(五)争取时间及时反攻。(六)敌情明确。(七)空军协助得力陆空协力之成功。(八)士兵纪律严明，受民家爱戴，自动集中协助，军民合作成功。(九)发挥五一师不落伍不打败仗的传统精神。(十)一年来一面训练一面守备教育发生成果。(十一)美籍军官不辞辛劳，协助得力。(十二)敌孤军深入，补给苦难，所以虽然有充分的准备，但后路被切断，虽然有十五天到安江，四十天到芷江的计划，但三十天还到不得龙潭，于是计划完全失败，最后敌人士气大为衰颓，失败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最后说出了:「敌人守必固，攻必克的信心，已全部毁灭了。

 

责任编辑：贺晓理 最后更新：2018-07-25 17: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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