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之战 （1941）
2015-09-10 10:27:51  来源：广州日报  点击：  复制链接

　　

　　华嘉 著

　　节选自《华嘉文集》

　　内容简介

　　《香港之战》（1941）是当年香港《华商报》记者亲历见证抗战时期“香港沦陷”唯一的长篇报告文学。1941年12月8日到25日，日寇瞬间攻陷香港，这个自由商埠的第101次的圣诞节钟声，竟就是她的丧钟！香港如何仅仅18天便陷落？市民心理发生了怎样的转变？让我们一起揭开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开始为生活担心

　　战争在这个时候呈现了一个短期的胶着状态，从14日起到18日这个时期里，双方只在作激烈的炮战，双方的大炮尽一切可能地轰来轰去，都企图以更猛烈的火力压倒对方。有时在白昼，有时在深夜，只苦了我们这些居住在双方火网交叉的居民，每天便只在炮火底下提心吊胆地生活。而胁迫着一般居民生活的，还是17日和18日那两天的轰炸。

　　那一天我适巧在家里没出去，一个朋友来聊了一下子走了，不久突然来了警报，同时也听到飞机声，我们还以为和寻常一样，无关紧要的。哪晓得紧跟着便是一阵炸弹爆发声，我们的房子很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我坐靠墙边，头已不由自主地给墙碰得很痛。飞机还不断地在上空盘旋，我们只好跑到楼底下去躲避。十多分钟以后，一阵爆炸声过去了，飞机声也远去了，我们才敢走出门口看炸弹落在什么地方。

　　这一看可真把我们吓坏了，一个很大的炸弹穴就在离门口不到五六丈的地方，附近的玻璃窗门都给震坏，满地都是碎片。在弹穴旁边，有一辆奥斯汀小包车在焚烧着，炸伤了的司机被抬了出来，好一会才有一辆救伤车来运送伤者，我赶到那边去看，才晓得敌人原来企图轰炸总警察署，在那附近落了10个炸弹，而最大的弹穴却在意大利教堂的门前，那教堂现在正收容着一些英国侨民的家属，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残忍的日本法西斯为什么要拿这些非武装的居民做目标呢？

　　后来前楼一个队员回来，他告诉我们，这一天敌机在市区投了起码100个以上的炸弹，而被轰炸的灾区都是热闹的街道，中环街市的左右附近都中了弹，死伤的人数有好几百；威灵顿街至摆花街，许多房子都给炸塌了；湾仔那边，东方戏院附近最热闹的一带，同时遭了毒手。这是自开战以来最残酷的一天，在这一天里死难的中国同胞，后来被埋在一个大坑里，当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尸首掩埋在一起的时候，那触目惊心的景象，真是使人不忍卒睹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样残忍的屠杀是继续进行着的。日本法西斯主义者企图以死亡的恐怖来威胁香港投降，而无辜的中国同胞便这样牺牲在法西斯的毒手里了。

　　在这期间，有些报纸克服了许多困难复刊了。我们都带着一种无限的欣慰和喜悦的情绪去支持报纸复刊的。

　　当我再次为了工作上的必要又在街道上匆忙地来去，看到那些被炸弹或是炮弹炸毁了的房子，我心里想，这笔血债总有一天要用血来偿还的。近几天的消息也很好，听说中国军队在广东的东、北两江的反攻都很顺利，而且先头部队已到达新界。这一切都使我们非常兴奋。

　　我再次走进告罗士打行，那里已完全换了一番新景象。这大建筑物已挨了不少炮弹，可是它依然是这样坚强地屹立着。从战争开始以来，它便是一切战争新闻发布的神经中枢，现在还是；不仅如此，它现在已不是一个乱七八糟的避难所，而是一个武装起来的堡垒了，门前堆了可作巷战的沙袋，还有一些临时的防御工事。经常在这里匆忙进出的，都是一些香港守卫者，此外便是一些有通行证的因公而来的各种各样非武装战士。

　　进门口立刻要检查通行证和搜查全身，以后每过一个重要地方也得再来一次，防卫得很森严。在远东情报部里，我照例取了公报，还和他们聊了一下子，才慢慢退出来。碰见一些熟朋友时，大家都说“有办法”。

　　可是，这种兴奋的日子到底不长久，才这么昙花一现，不利的情报接着来了。19日敌人从北角登陆，在英皇道那边巷战；同时又有一股从香港仔、浅水湾那里登陆，在黄泥涌峡道一带发生遭遇战。这时候北角电力厂已被破坏，全港的电力断绝供给，整个都市便陷入了黑暗世界。

　　没有电力发动，一切报纸的印刷问题都发生了困难，于是，又只好再度停刊了。

　　于是，我又回到住的地方，每天依旧过着那倒霉的生活。有时和房东的孩子玩玩扑克，有时和文山聊聊古往今来的闲话，听到炮声也到下面去躲一躲，偶尔去厨房弄一点没有名堂的菜式，好打发过去这些霉烂的日子。

　　这时候，我们开始为生活而担心了。最初是说闹米荒，因为这样打下去，说不定会越拖越长，人可以不做事却不可以不吃饭，而且有眼共见的是将来香港一定闹米荒，以后买米更困难。这也好办，我们托了一个开店的朋友，给我们盖一个书柬图章，花20块钱买了一包政府米，虽然还分给别人一半，剩下来七八十斤也够吃它个三四十天，这算解决了。

　　跟着而来，却是柴荒，柴价一日涨3次，到这时候1块钱只能买15斤，这倒是一个问题。后来也算靠了熟人，18块钱买了60斤炭，虽然贵了一点，总算够一个相当时候用，也就不管了。这样既有米有炭，挨饿大概不至于吧。

　　哪晓得水管却给炸弹毁掉，一般住户供水都成了问题。这问题很严重，没有水，你有米有火又有什么用？

责任编辑：黄秀云 最后更新：2015-09-10 10:2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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