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讣告】祭中国远征军黔籍抗战老兵张世奇爷爷
2016-11-30 10:51:03 来源：山东大学威海 国家记忆寻访团 邓芳 点击： 复制链接
2016年11月28日中午12:40，黔籍抗战老兵张世奇归队。
距离上次去看您43天，还打算考完试了就再去看您来着。虽知生老病死是人生使然，但是当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昨天晚上整理这六个月去看您的图文资料，就像是给自己的家人收拾遗物，感觉每次的照片都不会有太多的区别，虽然在医院里面躺了快6个月，总觉得还能陪你走很长的路。
记得薛班（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北京老蚂蚁，薛刚）说过： 不在于你去看过多少老兵，而是多少老兵记住你，真的很庆幸，在6个月的时间里，和爷爷变成朋友、变成家人。当时写了几句话，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为现实。
我虽不能见证你生，
但是，
有幸，
我能陪你老去，
甚至是送你离开。
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
今天，2016年11月29日，早上8:48在山东文登殡仪馆参加您的出殡仪式。爷爷，今天的太阳一反平常的很暖和，只是风还是很大。这些自然界的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在几个月前您就感受不到了，6个月里，只是换了一间病房，您还是不能吹风、不能行走、不能晒太阳。20岁，第一次去殡仪馆；第一次在读书的时候在北方的乡间公路穿行；第一次看到萧红《生死场》笔下的北方旷野；第一次看到被冻裂的大片大片的野花野草；第一次在胸前带起纸花；第一次给您鞠躬三次；第一次看您穿上正式的衣服、戴上帅气的帽子；最后一次看您，看您紧闭的眼，看您干瘪的皮肤，看您白了的眉毛，看您待在水晶棺材里面与世隔绝，看着一个一米六几、和蔼可亲的老头被推进去，送出来，一堆灰烬。生命的消亡如此迅速，43天就将一个人带走，20分钟就将一个人化为灰烬。焚烧炉上空飘荡着香纸、花圈的灰烬，叔叔（张世奇爷爷的儿子）说最先将我们在爷爷生日时给爷爷叠的1000只纸鹤入炉，不是说一千个纸鹤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吗？我们只是想带给爷爷生命更多的惊喜，但是时间你总是骗人，冬天你总是如此无情。都说做老兵公益不同于其他公益，是一项绝望工程，因为你看不到未来；越来越熟悉的人慢慢的都离开了，有的时候你甚至没能跟他们说一句再见。
《少年派》奇幻漂流里面有一句话：人生也许就是不断地放下,然而令人痛心的是,我都没能好好地与他们道别。
张世奇爷爷，您是我去看望次数最多的一个老兵，影响我在这条路上一直坚持下去，虽然不能减少您的病痛，但是在取悦于自己的同时，有幸带给您生命的惊喜。
2016.4.30爷爷在家中修养
4.30号，第一次去看您，您躺在床上还可以和我们谈笑风生，说您的峥嵘往事；
7.8号，两个月不见，您瘦的只剩下骨头，才知道您连拿起一支笔的力气都没有，才知道您患了三种癌症 ，才知道在我们离开病房的那一刻您做出的敬礼动作，几乎耗尽您所有的力气，您说想吃家乡的波波糖，您说您想看家乡的黄果树瀑布，只是再没有亲自去看的机会；
9.14号中秋节，这是您躺在这张病床上的第三个月，我们带着您所有的愿望、波波糖，家乡的月饼，黄果树的照片去陪您过节。但是伴随着骨癌扩散全身，您已经失去了站起来、坐起来的能力。吃进去的为数不多的营养物质都被癌细胞抢走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手势。
2016．9.14中秋节，今天他不能说话
10.15号，去给爷爷过生日，给他唱生日歌，第四句的时候没有办法再唱下去，想起的是“我害怕没有机会，会和你说一声再见”，问爷爷要不要再听一次，您眼角发红的点头，害怕您情绪激动拼命的压抑内心的感受，但是忍着还是会有眼泪掉下来。
2016.10.15去给您过生日
11月28日，叔叔告诉我说您走了，可是我还想着考完试去看您，告诉您我要回家了，又可以给您拍家乡的照片了；
11月29，送你离开，有幸，从您的世界路过；有幸，听您戎马征程；有幸，带着家乡的老照片送您最后一程。
时光，时光，只求你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历经岁月洗牌的老兵啊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 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为家卫国 守护炎黄
你是我的骄傲啊 不用害怕被遗忘了
愿用我一生 见证你晚年风华
张世奇爷爷简介：
姓名：张世奇
出生年月：1923年10月28日
籍贯：贵州关岭
现住址：山东文登
番号：陆军新编第一军新38师114团兽医所，军阶：查马长（同少尉）。
1941年8月，我在贵州考入陆军兽医学校专科第十期。
陆军兽医学校的校址原在南京，抗战后迁到湖南益阳，又迁到贵阳安顺，是国民党陆军培养兽医专职人员的高等学校之一，直属军政部领导。
1942年8月末，我毕业被分配至陆军第54军军部直属骡马辎重营，军部驻扎在昆明，军长黄维。我去营部报到后两个月，给我调来一个兽医兵。他原在骡马一连，入伍才一个多月，初小毕业，云南陆良县人，农村抽来的壮丁。那时，新入伍的士兵都像犯人一样关在房里，房外四周站着岗哨。吃的饭里边夹着稻糠，菜是清水白菜或萝卜。
因不满当时军队中贪污受贿和虐待新兵的现象，我与一位名叫刘自清的朋友同时开小差，出国参加远征军。
刘自清认识一位刚准备空运去印度的卫生大队副队长，经他的介绍，我们俩成了卫生大队的成员，于1942年12月中旬，乘坐美国航空队的运输机飞跃驼峰飞往印度参加中国驻印军。
我被编入驻印军建制。我被分配到新38师114团少尉兽医官。团长李鸿，后来接替孙立人任38师师长，直至新一军军长。我在李鸿的部下一直干到缅甸战争胜利回国。
1943年5月，38师在兰姆伽训练结束，移到与缅甸野人山丛林接壤的列多驻防。根据团长李鸿的命令，我带领3个兽医兵穿越当年杜聿明将军败退经过的原始丛林，前往114团一营位于那加山的前哨阵地。
我们114团在1944年1月中旬渡过大龙河之后，势如破竹。在攻克南卡的战斗中，敌人打退却炮，打伤了十多匹马，我和我的兽医兵、机枪连副连长以及几个饲养兵一共十来个人被留守看护这些伤病马。只有副连长有支冲锋枪，饲养兵有三支步枪，手榴弹则有几十枚。
1944年12月25日，38师攻下缅北重镇八莫，我随骡马运输连进驻时，除少数华侨回城摆摊做小买卖外，不见一个缅甸人。我眼见的八莫，断壁残垣，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屋，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铁皮瓦，地面难有十平方米不见炮弹坑，树叶全被飞机和地面上的机枪扫的精光。
1945年初驻印军与滇西远征军芒友会师后，我怕随部奉命经由密支那乘飞机回国。
爷爷，这些是以前写您写过的信：
第一封：2016年4月30日
铭记，是最长情的陪伴
——访张世奇老兵
五月的威海柳絮飘飞，自古“柳”即“留”，意分开，离别之意。
张世奇爷爷原籍贵州安顺关岭永宁人，1949年在青岛起义后，长期定居山东文登。今年已经93岁高龄，因年前身体情况恶化，一直卧病在床。老人已经30多年没有回故乡了，再听到乡音恍若隔世。想到那句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应该也是给儿子取名“永宁”之意，借以表达对故土的思念。
老人1942年毕业于安顺兽医大学，1943年赴印度参加中国远征军新一军38师114团，1945年从缅甸反攻日军回国，1949年在青岛参加革命，1958年被错划为右派，1978年平反回复工作，198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86年离休，2004年——2012年，历经8年完成38万字左右书籍《风雨流年》，这本书，简单概括了老人的一生。张世奇爷爷的儿子张叔叔这样说道:在上个世纪那样战火纷飞的年代，熬过抗日战争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挺过抗日战争和文革，难以想象爷爷怎样经历那些苦痛。读书时要走两天才能到学校，因战争需要，本来应该读四年才毕业，才上了两年学的他就走上战场；他飞越死亡航线“驼峰航线”，在能见度极低的空中看到喜马拉雅山山上因低温保存完整的坠机残骸；他穿越缅甸原始丛林野人山，帮助缅甸反击日寇；80多岁时他经历两次腹腔手术，康复不久便开始自传书籍《风雨流年》的书写……
唯有感同，方能身受。之前读其他老兵的著作，会涌起几分激动，随着时间推移，这一份感动便化为乌有了。但是，当我去经历，真真切切的站在作者面前，捧着他试图签名由于手没法使劲只得放弃的自传书籍，听他在床上动容地说起那些腥风血雨的过去，这一刻，你又找到高声唱国歌时地热血沸腾。张世奇爷爷在老兵当中算是年纪偏大的，经历了岁月反复洗牌，他们中的一些隐姓埋名，一些不幸离去，一些艰难度日。我们这一代人，可能是能够亲眼见证老兵讲过去历史的最后一代人，他们已经80岁，90岁，100岁了，还有多少时间去等待。谨希望以白纸黑字记录下他们老兵这一代，让我们的后代没有老兵还有历史，铭记是最长情的陪伴。
第二封：2016年7月8日
感动的故事
感动的故事太多，要我从哪一段说起。
是要从7.8去看老兵张世奇爷爷说起—— 两个月不见他，瘦的只剩下骨头，看见他换衣服时，布满褶皱挤在一块的老年斑分布寸寸皮肤。当你接触越深，便越多触目惊心。两个月会发生什么，明镜悲白发，青丝暮成雪？再不能若无其事的说，加油，你都挺过了抗战，内战，文革，一定还能站起来的，我们相信你。事实是，两个月不见你躺在了医院。明明热得要命的天，你却叫着换上秋衣。看着保姆阿姨给你换衣服，只能在一边傻呆的看着，除了布满老年斑的皮肤，就剩下碰上去觉得随时会散掉的骨头，就剩下肺癌、肝癌以及另一种叫不上名的癌。这些，只需要两个月。才知道，比病痛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去接受治疗几个月躺在床上慢慢接受死亡。我们能说的不过是，爷爷，开学了再过来看你。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别人牵走，我们接触老兵少，但是有一点要清楚，“关爱老兵”，是一切的中心，别逼他回忆你想听到的战争故事，你的好奇是他的痛楚，你的满足是他的痛苦。
还是要从今天贵州省老兵钟德超的归队说起——有人说过，“一群人的死亡是个数据，一个人的死亡是场悲剧。”从2016.6月份开始，我开始着手记录贵州老兵死亡日记。（如果想知道归队老兵名单请关注微信号：df18085372764）从6.19到今晚7.11凌晨，21天，21天，就有4个，4个老兵相继离去。这个仅仅是在贵州省，仅仅是我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那么其他地方呢，其他我不知道呢，21天，仅仅21天会有多少老兵离去。曾经有个朋友建议我把改成《老兵死亡日记》改为《老兵归队日记》，我改过一段时间，现在又变回来了。如果我们连死亡都能忘记，如果死亡都不能被尊重，如果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选择集体失忆，那么我们还能记得什么，什么才值得被铭记。
还是要从为期两天的“为爱远征，关爱老兵”杂志义卖说起——我们团队（国家记忆寻访团）15个人，加上2个志愿者，在2天的时间，在小学期部分同学回家的情况下，在义卖持续开展的24个小时里，通过义卖由中国国家地理高校联盟提供的《中国国家地理》，由南京1213志愿者同盟提供的《山河记忆》，由志愿者熊二提供的部分山大纪念品，加上山大纪念品成本我们筹集到3000多元“关爱老兵”善款。我们承诺，山东大学威海“国家记忆寻访团”承诺，我们历次活动所筹集到的善款全部用于走访，慰问老兵，为他们改善生活之需。我们虽然没有建立较为完善的财政管理制度，但请你相信我们的决心。不然。我们不会守在太阳下就是一天，站在摊位前就是一天。
感动的故事太多，你要我从那一段说起，说一说两天里面你给我的故事。
我们的第一个顾客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当他在海报面前向老兵致敬的瞬间，我相信我们的记忆会保留。老兵会凋零，但，爱和尊重，会传承。活动中，我们采访了11个00后，我们想告诉老兵，不管是相隔90岁，是相隔几百年，你都是我们的英雄。“为家，卫国，守护炎黄”。
爱心没有跨度，公益没有年龄之差。我们最小的支持者3岁半，和他5岁半的哥哥为我们“拉客户”，最年长的支持者68岁，用镜头捕捉我们义卖杂志的瞬间。他们来买杂志，有的是为了杂志，更多人是为一份记忆，一份情怀，一份尊重。看着“致敬老兵宣言书”上，写满对爱与祝福的便签在风中飘扬， 你会觉得还有什么比被认可更重要。许多老兵平均年龄93岁以上，93年并不能消除他们内心“残渣余孽”的印记，93年并不能抹去历史对于他们的伤害。谨希望这些纸页能给带去一份抚慰。
感动的故事太多，最感动的是这个团队。
这两天里，我们15人，平均睡眠时间可能不到6小时。我们原以为的害怕，害羞，在义卖时都统统击溃。当你内心有一个信仰，便会觉得心之所向，无所不成。何况是我们15个人的信仰。活动结束时，2016年7月10日20:00。我们累瘫在地上坐着，我们互诉感激。队长说，薛班说过“最应感谢的人是自己，谢谢自己选择坚持这条路，并且坚持下去”。
然而，还有更多的老兵依然贫苦无依。70多年前，他们浴血奋战；70多年后，他们或化为白骨，或客死他乡，或隐于乡土无人问津，或儿女不孝，苟延残喘，或90多高龄依旧劳作。
曾经，你们用血肉之躯给我们撑起一片和平的蓝天，现在，让我们用点滴小事给你们营造一个温馨的晚年。老兵会凋零，历史会模糊，但爱和尊重会传承。
第三封：2016年9月15日
中秋节，你有没有一个思念的人
——访抗战老兵张世奇
“我总会莫名地想起那个人，
是否也在想我？”
——题记
当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时候，身在异乡你会不会有个思念的人；
当海上生明月的时候，漂泊在外的你会不会有个思念的人；
当周围歌声起、人群嚷、庆中秋的时候，发呆的你是不是一个人。
你或者是一个人，但是你有想去的地方，想看的月明，想听的潮起潮落，想吹的风。
但是他——那个曾经走南闯北、保家卫国、飞越“驼峰航线”（号称死亡航线）、穿越野人山（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十万远征军，五万魂归野人山），抗战胜利后受牢狱之灾、历经“文革”等政治运动、清洗回家长达二十年、80高龄患直肠癌，肠梗阻、历经八年出版自传小说《风雨流年》的中国驻印军——张世奇却威风不再了。
卸下了英雄的盔甲，他只是一个病怏怏的老人。
这是他躺在这张病床上的第三个月，伴随着骨癌扩散全身，他已经失去了站起来、坐起来的能力。吃进去的为数不多的营养物质都被癌细胞抢走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手势。五月我们去的时候，明明还可以大声朗读我们给你写的信，明明视力还很好，明明还可以有想吃的东西。七月我们去的时候，明明还能笑着说话，拿着手机看坝凌河大桥、黄果树瀑布、塔山广场的照片，还能闹腾自己想换件舒适的衣服。今天我们去的时候，两个月还保存着什么？
爷爷，今天本来想问你有没有看昨天的月亮，你说它还像不像以前一样的圆，是像你在印度打战的一样呢，还是像老家的一样；本来想让你看看我们在安顺塔山给你拍的视频，我们去圆通寺给你祈祷的样子，你说你怀念那些年在塔山脚下读兽医大学的经历；本来想问你有没有吃过这个牌子的安顺月饼，“百花串”已经很多年了，但是70多年前，那个你们的时代是否有月饼呢。
我们问肖阿姨（照顾爷爷的保姆阿姨），屋里这么热为什么不通风，为什么不推你出去晒晒太阳。才发现，这些自然赋予我们每个人的常见物都不属于你了，一动你就有骨折的危险。风不属于你，阳光不属于你，新鲜的空气不属于你，发话权不属于你。还有什么，是属于他们的。年老?病态?随时被窃取的生命权?
70年前他们保家卫国，70年后用你的尊重承诺他们不被遗忘。
第四封：2016年10月15日
爷爷，生日快乐
有人说，一千个纸鹤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爷爷，先提前说声生日快乐啦。
10.17号是您93岁生日，但是很抱歉，我们那天都有课，所以就在今天过去了。
本来计划好十点左右到，但是在医院里面把纸鹤加长又花了好长时间，还把贵阳清华中学99个高中生给您的视频下载下来。
去到房间的时候已经11:40了。您在打点滴，阿姨在给你做吃的。手腕细细的，青紫的血管像是裸露在空气中。
本来发了1500多张纸，也收到了1200多个纸鹤。但是，有人说，一千个纸鹤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我们1500多个人，希望用1000个纸鹤换来您的长命百岁。
医院原本规定不让把纸鹤挂起来，但是，还有多少次生日愿望可以许下呢，尽管这些纸鹤只能挂三天，周一您过完生日后就要摘下了。阿姨说，活着就是希望。我们希望爷爷可以长命百岁。
纸鹤挂满了病房的墙，哈工大机智的小伙伴们把没穿上的纸鹤贴了一些心型，这样爷爷即使躺在床上也还能看到这些祝福。
16级的浩然把吉他背过来，早上出发的时候他还坐在7号楼那里练习了一会，上公交以后又把吉他弄出来练习一会。没有一次集体的排练，在爷爷的房间里，先轻弹找调。7个人开始唱起了生日歌，伴着吉他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带着的是无数人的祝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第四句的时候没有办法再唱下去，
本来应该都是高兴的呀，
那么多人给你祝福，1200个纸鹤，99个致敬；
想起的却是“我害怕没有机会，会和你说一声再见”，
问爷爷要不要再听一次，您眼角发红的点头，
害怕你情绪激动，忍着还是会有眼泪掉下来；
爷爷，你老是给我们说“谢谢你们”，
让我们情何以堪。该说这些的不应该是我们吗？
感谢你，让我们从你的生命中路过；
感谢你，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流的血；
虽然没有看到当年你身穿戎装头戴盔甲横刀立马的样子，
但是，有幸，在有生之年，让我们看到那段岁月风华
第五封：2016年11月28日
接到张永宁叔叔（张世奇爷爷的儿子）的电话，11月28日下午6:00，告诉我爷爷走了。直到20:17，隔了两个小时，才把爷爷归队的消息告诉贵州关爱抗战老兵慰问团，我不知道怎么敲下这些字眼，他的一生，他的简介，365个字，我敲下这些字，两个小时，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一下情绪，想一想我要怎么告诉其他走在这条路上的志愿者这个消息。之前，看着其他志愿者发布老兵归队信息时，只是觉得心里一震，有时候都没来得及去整理他们的资料，虽然只是短短几百字；我没想过，终有一日，我会为老兵写归队日记，一直都是复制，现在却变成了记录。在南京研习营的时候，云南布衣李正老师说:自己只是在为国家戴孝，在为民族守墓。80年前，他们浴血沙场，卫国为家，守护炎黄；80年后，历经岁月洗牌，他们发白腰弯，遗失人海。爷爷，才给你写了5封情书，才去看过您4次，吴玲阿姨让我带去给你看的清华中学的老照片都还没带过去给你看；10月15日，距离今天过去43天，说好的明年您生日的时候再给你叠9999只纸鹤，还要再给您唱很多次很多次生日歌；每一次去看望老兵的时候，每一次离开的时候我都会记得去拥抱他们，害怕见面成了最后一次，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没有去做，是因为您眼眶红了，是因为担心您情绪波动大，还是什么。
明天，我们带着家乡的照片去送您，就算现在走不动了，再不能亲自看看了，我们可以伴你一起。
——山东大学威海 国家记忆寻访团 邓芳
2016年11月29日
责任编辑：唐旭 最后更新：2016-11-30 11: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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