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大火·综合回忆〗酆悌扣陈辞公的车
2019-11-11 16:06:48 来源：(原载台湾《湖南文献》总14期 点击： 复制链接
长沙大火惨案,在抗日战争的进行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期间里,确是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
近年,中外杂志有关长沙大火的真相报导很多。笔者当时服务于第九战区长官部,担任调查室主任,兼管军事情报,于长沙大火发生前两天,追随陈司令长官辞公(陈诚字辞修),到达长沙,是参予处理长沙大火事件,审判酆悌等案当事人之一,当时真情实况知之甚详,谨追忆如后,以就教于中外读者诸君。
民国26年(1937年)12月16日,南京陷敌,在日本军阀心中认为攻陷我首都后,长期抗战,仅是一种姿态,势不能支持下去。据敌酋派遣军司令官寺内寿一的分析:“中国军队,经过南京会战后,已接近崩溃边沿,无力再战,日军只须用少数兵力,扫荡而已。”
12月18日的东京《朝日新闻》消息:“中国如愿意议和,日本亦可停止战争。”
进攻芜湖的第六师团,已经奉命凯旋,士兵欢声如雷,连行李装备等都已搬向码头,结果是春梦一场!
12月初,日本政府授意德国驻中国大使陶德曼向我政府提出议和条件,这种投降式的亡国条件,却被我蒋委员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12月28日,敌司令松井石根在南京作威胁性的宣告:“日本将进攻武汉、重庆。”日本政府亦恼羞成怒地宣告:“命令日军,先进攻武汉。”
南京陷落,我政府西迁重庆,事实上,军事、政治经济中心确在武汉,军事机关、后勤设施大都疏散在湖南一带,也确是我军事上最危险时期。
当时,敌军若溯江直上,不让我军有喘息调整机会,而我们的局势可能变得极坏;抗战工作当更艰苦!
两个月的休战,我军乃得重整军备,完成了国防新布署,军力增加一倍以上,并奠定了第二期全面抗战方略。
大民国27年(1938年)2月,武汉保卫战序幕揭开,日军使用第一军团冈村宁次、第二军团东久迩官两个军团,共计16个师团配以航空兵团,由派遣军司令官烟俊六指挥,分5路向武汉进攻。
我军主力集驻于武汉外围,施行战略持久防御;保持重点于外翼,争取机动自由,予敌以最大消耗,粉碎其继续攻势之余力武汉保卫战争,进行历时5个月,使敌深陷泥淖无以自拔。我军于10月25日,实行焦土政策,将武汉予以彻底破坏后,避免与敌决战,依照计划,乃自动放弃武汉。
武汉会战后,敌军分二路,路沿武长公路,一路沿粤汉线进攻。武长路之敌被我军阻滞于通城、九岭,在粤汉线方面敌于1月12日攻陷岳阳,并以主力向新墙河攻进。
陈司令长官辞公决心在新墙河地区,与敌决战,于敌以迎头痛击，以是在新墙河我军打了一个胜仗,歼敌2000余人。
11月10日长官部尚在长寿街,陈辞公偕周恩来暨我们少数作战参谋等幕僚人员同往长沙,9号住长沙南门外造化塘约四五华里章亮基(章时任长官部总务处长)公馆里(旧称扫帚塘)。章宅位于一小山坡里,一座四开进的大平房,陈长官住正房,我们则住侧室,临时找几张饭桌办公。此行目的:
一、调动精锐部队增援新墙河,派张发奎、薛岳两将军所部为攻击兵团,罗卓英部为预备兵团,与敌决战。
二、命周恩来、叶剑英等,协同计划成立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不久游干班成立,汤恩伯为主任,叶剑英为副主任,讲游击战术。另成立一特训班,洪懋祥将军兼主任,笔者以副主任代理主任,并主讲游干班特种战术),俾展开对敌全面战斗,转守为攻。
当时,为了集中全力抗战,国共合作抗战,军委会政治部成立陈诚将军兼任部长,周恩来专任副部长。武汉退守后,周恩来即随长官部行动,由咸宁、通城、平江、长寿街而长沙……当长沙大火时,陈辞公的文告,记得有“何以安军心,何以慰湘民”之句,系出于洪懋祥将军手笔,由周恩来修正而发的。
抗战时期,车辆汽油均感缺乏。我们来长沙,陈辞公乘德产老式轿车,我们随员乘大卡车各一部,到达长沙时,是11月10日黄昏。
第二天早晨,王司机驾卡车进城加油,不一会,王司机回来报告,卡车被长沙警备司令部扣留了。陈辞公正在桌上写东西,一听非常不高兴,即对作战课长刘云翰将军说:“打电话问酆司令,问他为什么要扣车。”刘拨通电话,只听对方回答:“凡是在长沙的军用卡车,一律扣留,另有用处。”因为我们初来长沙,陈辞公行辕未定,尚未通知通讯指挥部装设通讯电话,竟暂用章宅一部电话对外联络。可能酆司令对话的声音很大,被坐在旁边的陈辞公听到了,抢过电话叱道:“好大胆,连我的汽车都敢扣,我要杀你的头!”说罢气得连话机都抛坏了!
酆悌当时可能想到,在长沙未有敢说杀我头的人,张治中不敢,蒋委员长远在桂林,未必陈诚来到了长沙?
当天10点左右,看见一部黑色轿车在章宅外围打稻场停下(章宅外以竹围一篱笆,外有一打稻场,作为临时停车场)见有一位衣西服便装的绅士人物走出,车里还坐一位穿阴丹斯林旗袍年青貌美的女郎,我向前招呼:“请教尊姓大名?”
“我是酆悌。”说完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长沙警备司令酆悌,是我第一次见面的风云人物!“酆司令好!”我礼貌地行一军礼,彼此互通名姓。“我想见见辞公。”他向我请求。“辞公正在与张总司令向公(发奎)谈话,司令可否能等一下,”我说。我当然要等,酆悌诚恳的回答我。
这时,张总司令同薛总司令均遵辞公电召,于昨晚抵达长沙。我就顺便邀请酆司令到我住室坐下。我俩开始谈话,他向我解释扣车原因:“敌人已陷岳阳,敌舰朝夕可到长沙,我们为了要实行坚壁清野、焦土抗战国策,待敌人攻陷长沙时,我们要仿照武汉,予以彻底破坏,扣车,是抢运军事物质,我们真不知辞公已驾临长沙,未及请示,致引起辞公的误会,内心难过。”
“你同辞公师生情谊,关系深切,决无芥蒂,我要向司令报告的。辞公正调劲旅准备在新墙河与敌决战,昨天我们也打了一大胜仗,料想目前日军已无攻打长沙的可能性,加以沿江我们已配有岸炮布雷,敌舰更不敢来犯,请司令转告长沙居民安心勿惊。”我知道他们的情报不正确,联络不大确实,惑于敌之谣言攻势,特作这样解释,他不时点头称是。
为了在新墙河地区给敌致命打击,辞公将各位白袍小将关麟征、王敬久俞济时李仙洲、李延年、夏楚中、黄维、王耀武(斯时都是30左右英勇善战的青年将领,所率都是国军劲旅,故戏称为“白袍小将”)都调上去了,辞公已严令前方作战将领,如再后退一步,决军法严办,昨天已枪决一位师长。”我轻松而严肃地说。
“叫他进来”我请示后,引酆悌晋见辞公,当辞公同酆谈话时,我即退出,他们谈些甚么,我不知道。
12日晚饭后,周恩来说要进城洗澡。我们武汉退出后,辗转战地,根本无法洗澡,大家满身臭汗。周恩来、叶剑英,还有一位姓赵的副军长同我一行4人乘车进城。街上行人稀少,简直是死城一座。我们初到长沙,到处找不到澡堂,只有跑到市警察局见文重孚局长,说明来意。“敌人快到长沙了,我正忙着应变,没时间,洗澡堂很多,请你们自己去找。”文局长张皇失措的答复我们,更荒唐的也不问我们的身份姓名。“局长大人不要紧张,这位是陈诚长官的特务部长,敌人来不来长沙,他知道。”周恩来指着我,向文局长幽了默!这位局长大人,他干他的,连理都不理我们,真幼稚得可恨,我们只有扫兴地离去。这晚街上风势很大,见有少数火炬游行的行列,是来庆祝新墙河胜利的。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个临大街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澡堂,是旅馆式的,房内有西蒙子床,设备很讲究,主人已疏散下乡,留一工友看家。在我们请求下,才开门烧水。周恩来兴趣特别浓厚,有说有笑,聊天洗澡,我说他虽是共产头,但习惯布尔乔亚的生活方式……叶剑英,广东人,说国语很吃力,总是沉默寡言,书不离手,一套旧学生装,无事喜欢往乡下农村跑。他们同我表面上非常亲切,从不谈及政治,各人心里有数,暗里斗争,彼此丝毫从未放松。
张振国
责任编辑：李谷灿 最后更新：2019-11-14 09: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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