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南京大屠杀和洛阳保卫战 口述／孙晋良
2017-12-08 14:28:38 来源：山东省情网 作者：山东省地方史志办公室 点击： 复制链接
孙晋良，男，1920年生，济宁市微山县韩庄镇小坊头村人。1934年考入省立第四乡村师范学校，1938年8月报考黄埔军校，成为黄埔军校第十六期一组学员。1941年初，到洛阳武庭麟的国民党十五军六十五师炮兵营任职，从弹药队队长、少尉排长，最后做到了军属炮兵营的连长。参加过洛阳保卫战。
2015年1月9日上午，经过3个多小时的车程，11时许我们来到微山县韩庄镇小坊头村孙晋良老人家。推开有些褪色的红色铁门，拴在院子西南角的小狗发出汪汪的叫声。正屋三间，东屋是卧室生了炉子，中间是客厅，客厅北墙挂着三面鲜红的锦旗，上面写着“致敬民族英雄 光荣抗战老兵”“民族英雄 抗战老兵”“国家危难显身手 抗击倭寇立奇功”，东墙上“抗日功臣 黄埔老将”的大字苍劲有力。
说明来意后，孙晋良老人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并加穿一件外套，他动作麻利地扣上衣领，立正站好，如同整装待发的战士。收拾妥当，老先生坐在凳子上，为我们讲述他那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抗战经历。
热血赤胆 奔赴战区
“我是1920 年出生的，家里世世代代都种地。1928 年，国民革命军北伐路过这里，这里就成立小学了，那年我8 岁，上一年级。1934 年上完高小，投考设在兖州的山东省立第四乡村师范学校。”那时，小坊头村隶属于峄县，那一届全县70 多名考生报考这所学校，只有孙晋良一人被录取。“我们上学的时候， 学校里已经开展国防教育，要进行打靶射击等军事训练，还要学习战地救护等知识。”孙晋良说。
孙晋良接受采访
1937 年7 月7 日，日军制造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日军进攻山东，敌机对兖州狂轰滥炸，孙晋良坐不住了，“我想当兵，有部队到学校招兵，我报了名，但是我18 岁了只有一米五高，不够个儿。”
1937 年8 月13 日，淞沪会战爆发，国民政府调集许多精锐部队进行防守，中国军队浴血奋战，坚守3 个月，给日军沉重打击。11 月12 日上海沦陷，日军分路向南京进军，形成全面包围南京的态势。11 月底，一心想参军的孙晋良和几个同学决定去南京，投靠他们已在三十七陆军医院担任医务主任的老师孔德刚。
“事先我跟我的爹娘说了，鬼子一来，咱不可能在家安居乐业了，鬼子杀人放火， 咱怎么活啊? 咱一块走吧。俺爹说你上外面当兵去了，咱带着二亩地走? 咱指望什么吃饭? 话说得很实际。”那时候奶奶还在世，孙晋良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哪里舍得让他走。他只好不辞而别，与四个同学一起，偷偷从兖州坐上火车，沿津浦线南下。“我当时就是懵子，跟飞蛾扑火似的，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一点儿都不考虑生死的问题。” 他眯着眼睛，凝视着门外。
11 月30 日，孙晋良与同学一起抵达南京，来到逸仙桥附近的三十七陆军医院， 加入对淞沪会战中伤兵的医疗救护工作。对于孙晋良他们的到来，孔德刚老师非常欢迎，因为医院里伤病员多，人手不够。没来得及换上制服，孙晋良就下了病房，听从护士长的分配忙碌起来。他看上去还是个小孩子，伤病员们都挺喜欢，“小鬼小鬼”地吩咐着。
12月8日，日军逼近南京近郊。国民政府决定迁都重庆，并将部分军政机关迁往武汉、长沙。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蒋介石若不作出守卫的部署，将会受到全国人民的谴责，国际上也会造成不良影响。蒋介石决定成立南京卫戍司令部，唐生智为司令长官。唐生智为表示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将下关至浦口间的各种渡轮和船只全部撤离，禁止任何部队由下关渡江北撤。
12月10日，见中国军队拒绝投降，日军向南京雨花台、通济门、光华门、紫金山第三峰等阵地发起全面进攻，当晚，敌军对南京的南门——中华门和光华门展开猛烈攻势。担任光华门防务的中国守军与日军展开激战，终于夺回城门，堵住城墙缺口。
第二天天亮后，敌军撤退，三十七陆军医院院长问大家:“有不怕死的吗?”人小胆大的孙晋良最积极，大声答道:“我不怕死!”顶着敌机不时投下的炮弹，去抬伤员。
“我们的医院那时挪到了太平路，从太平路到中华门得有2里多路，我一早上抬了两趟。”孙晋良说，当时一共有20多副担架，到中华门一看，横七竖八躺的，到处都是中国守军的尸体和伤员。孙晋良心里很紧张，“我跟伙伴说，看哪个只要活着，过去就抬，抬了就跑。只要活着咱都得救啊。”
“当天晚上，敌军集中火力攻打西门，医院也挪到了附近。”孙晋良说，“那会儿有小救护车了，一车能拉七八个伤员，我们一趟一趟来来去去地接，根本不知道吃饭、休息，没有那个时间。”
死里逃生 铭记暴行
中日双方交战至12月12日夜，日军突破中山门、雨花台、中华门、光华门、水西门、通济门以及紫金山高地。无力抵抗的中国守军弃城撤退。掌管南京军事大权的唐生智与司令部成员乘坐事先保留的小火轮从下关煤炭港逃到江北。混乱的散兵大批涌向挹江门，因没有渡船，大部分未能过江而流散在南京街头，他们放下武器，换上便装躲入南京安全区。
当天夜里还在一线坚持救援的三十七陆军医院医护人员，在12 月13 日清晨被院长集合了起来，他下令，“把徽章文件都烧了，全军都打不了了，指望咱们几个医生更没法子了。”
眼看日军就要入城，孙晋良和几个同学一起商量对策，“南京能出城的只有北门挹江门，都往那跑了，咱们又没本事，逃不出去。于是决定到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划定的难民收容所临时落脚。”孙晋良说，“现在看，当时我们的选择很正确，挹江门那里压死、踩死了好多人，士兵、百姓争着上船过江逃命，互相殴打残杀，很多大将领都没能挤上船，有的人为了逃命不得不抱着木板子跳了江，大部分还是没能躲过日本人的机枪扫射。”
孙晋良他们5 个人挤进位于珠江路附近的原陆军大学校园。三层高的教学楼里， 地上已经住满了人。日军怀疑有中国军人混入安全区，时常去搜查。
“12 月14 日，日本鬼子来了，让女的不要动，所有男的都出来检查。一次检查就拉出去将近300 人，说他们是‘支那兵’。我们5 个人都躲过来了。第二天我们就听说，头天被带走的人都被‘机枪点名’了。”孙晋良解释说，“‘机枪点名’就是把几百人集合到一块，站成密集队形，汉奸给你甜言蜜语地讲这讲那，吸引着大家不让动，后面的机枪早就准备好了，汉奸讲完一下台，接着就打。还嫌不保险，再拿刺刀一个一个捅。”
12 月16 日，日本兵又一次闯入了陆军大学校内的难民收容所，这一次，孙晋良和同学王孝芳不幸被抓走。绝望之际，孙晋良忽然发现队伍在大街上停下来了，有个日本军官把他从队伍里拉了出来，说:“小孩，开路!”鬼子看到只有一米五高的孙晋良， 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就放他走。
虽然走出来才一里多地，但孙晋良知道，他可能根本走不回难民收容所。“先要打发路上的小鬼子，他们都是出来找吃头儿的，找我要砂糖，要酒，不会说中国话， 就拿笔写。我说那商店里没有吗? 把他们支到店里去。接着又遇到一个小鬼子，他弄了一个小木箱子，里面装着咸菜疙瘩、辣椒酱这些东西，看样子是个伙夫。东西估计有三四十斤，一个人不好拿，叫我跟他一起抬着。”
孙晋良跟着他一直往东走，出了和平门，又往北去，把他送回了营地。“放下东西后，他说‘你开路!’我说‘你不给我路条，我能回得去吗?’那个当兵的找了个铅笔，随便给我写了几个字。”孙晋良看着这张路条心想：“连个印章也没有，要想回去恐怕不容易!”
几近绝望的孙晋良，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时他路过一个小四合院，两间堂屋，门楼很小。里面出来一个细高挑的年轻军官向他招手，“小孩，米西米西，来。”孙晋良心想:“这个日本人的官应该挺大。”紧接着出来一个伙夫，听口音是东北人，一看是汉奸，孙晋良气得要命，回绝道:“我不吃!”“再饿我也不吃你的!”孙晋良心里想。日本军官以为孙晋良是小孩，就想哄哄他。他举枪向西瞄准，“嘣”一声枪响，接着说“蒋介石”。孙晋良明白了这个日本军官的意思，是想让他跟着当个小勤务兵，去打蒋介石。他一想，这下有门路了! 赶紧应下，“好好好，我赞成、赞成，我愿意跟你打蒋介石，你得给我写个路条，我到家里跟父母说说，我家在城里。”
军官信以为真，拿笔给他工工整整地写了路条。路条上写的是日语，孙晋良看不懂，凭借里面的几个中国字判断，意思大概是:这个是良民，沿途要多加保护。“他底下落款是‘中岛部队蒲州联队’，还在上面盖了个椭圆形的章‘云同’，说明他很郑重，很相信我会回来给他当勤务兵。”
拿到了路条，孙晋良的心里有了点底，但一个人还是不敢走，想起来路上的“杀人坑”就担心。孙晋良说:“来的路上我就看到路边的杀人坑大概有半亩多地那么大，转圈用铁丝网围上。我走过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有几十具尸体了，血窝子还淌血。我心里明白，这是个鬼门关。”
孙晋良攥着路条走走停停，走到杀人坑那里时，果然出事了。日本兵聚集了七个路人，把这些人往杀人坑里推。他们不进去，就用劈柴劈头盖脸地揍，揍完再往里推。“有人把路条给小鬼子，鬼子看也不看就撕，我一看这样也没敢把路条拿出来。这时远处有个日本人嗷嗷叫，喊了什么话咱不懂得，这伙人离着还有百八十米，就搭话了，把我还有另一个小孩拉过来，让我们去找远处的日本人。”
孙晋良回忆，那个喊话的人是个马夫头，正想找人给他搭帮喂马呢，看到这还有俩小孩，就想留下来。走了大概百把米，杀人坑那边的枪就响了。“和我一起的小孩家住鼓楼街，才15岁，个子比我还高一点。枪声一起，他就开始哭‘我的妈哎’。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哥在里头呢。我说你别哭了，咱能活着就不错了。”
到了马厩，看到那些高高的大洋马，孙晋良的心里又打好了小算盘。个子小小的他们先是装作怕马，马夫头让他们抬两根楠木棒，他们假装抬了两下，又谎称抬不动。马夫头烦了，嚷着“开路开路”，让他们两个赶紧滚蛋。马厩有个岗哨，听说他们要走，就问:“金票的有?”孙晋良赶忙说:“有有有。”给他两毛钱，顺利通行。“我本来还有5 块钱，都装在袜子底下，包里就装了几个毛票。”
回程的路并不平坦，首先要过的就是十几个卫兵把守的和平门。“我离着好远就把路条拿出来了，我知道，这个路条有保障，因为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杀人的，而是看守城门的。”
孙晋良顺利过关，同行的孩子却因为没有正式的路条被拦下了，孙晋良跟日本兵说这是他的邻居。孙晋良带着那个孩子一路走，一路给日本兵解释路条的事，直到9 点多才回到难民收容所。
看到孙晋良回来了，他的3个同学吃了一惊，“我们以为你们肯定回不来了，王孝芳呢?”孙晋良遗憾地告诉他们，王孝芳没能回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王孝芳。后来，我们在济宁开同学会，我到处打听，也打听不着他。只知道他是济宁人，忘掉他是什么庄什么村了。这个王孝芳永远在我脑子里，唉!”孙晋良一声叹息。
立志参军 杀敌报国
经过两次惊心动魄的检查后，日军到难民收容所发放了“良民证”。拿着“良民证”， 孙晋良他们可以到大街上去活动了，信息也逐渐畅通。
“我们的老师在哪躲着我们不知道，出去打听了一下信息才知道，国际委员会组织了一个万国红十字会，大大小小8 个军医院都被收容起来了，国际委员会救护的伤员有4000 多个，都收容在中山北路原来的外交部大楼里。”孙晋良说，当时的外交部大楼在南京是最好的建筑，楼高6 层，还有一个3 层的南配楼。万国红十字会的负责人是美国牧师约翰• 马吉，“我到现在都很佩服马吉牧师，打仗的时候，他带着他的儿子大卫，开着他自己的小车到处救伤员。”
万国红十字会不仅救治伤员，还要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马吉牧师按照国际公约的规定，跟日本人交涉好，需要什么药，跟日本人要，需要的粮食，也去跟日本人拿。支起不知道多少个大锅，熬大米汤。“烧什么呢? 没有炭烧，就烧外交部里头的家具。光那些家具就烧了几个月。”
孙晋良与马吉牧师的儿子大卫年纪一般大，自然也更有共同话题。“1938年3月份，他告诉我，中国打了胜仗。我说哪里打了胜仗?他说台儿庄，是在收音机上听到的。我一听很惊奇，提出去他家看看。他带我到他家去，听了录音。”
3个多月的时间，4000多名伤员基本都治疗完了，按国际公约，治好了的伤员应该交给日军当俘虏。马吉牧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伤员们治好一个跑一个，到了1938年4月8日，大部分伤病员都好了。
4月8日那天，孙晋良和他的几个同学也准备离开。临走前几天，马吉牧师说，蒋委员长给你们汇钱来了，完成任务了，还希望你们回去。当兵的每人十块钱路费，尉官五十，校官一百。“我们出了城门去江北，然后往西跑。”
途经全椒县、巢县、安庆、九江，孙晋良他们抵达汉口，到军政部军医署报上名。“军医署的人问，还愿意干吗? 哪个军医院都欢迎你们!我心里不服气，在南京的窝囊气不能就这样算完，我得想办法考军校，想办法学杀敌本事，不能这样窝窝囊囊的。”孙晋良说。
当时，山东省的学校都流亡到了湖北，叫国立湖北中学，孙晋良在那读了几个月的书，算是完成了乡村师范的学业。“我心里有数，还得回武汉，还得考军校。同学里边有很多上陕北抗大的，我说，你们上那边去是救国，我上这边去也是救国。”
1938年8月，身高慢慢长到一米六的孙晋良报考黄埔军校，经严格的初试、复试、面试后，成为黄埔军校十六期一组的学员，徒步走了三天，到重庆北的铜梁县入了伍。
“入伍教育就是普通的步兵教育，上期毕业的学生做后期带队的老师，在这里学习了射击、实战等知识。当时军校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比如内务整理，背包里衣服怎么放，鞋子放在哪，文具盒里钢笔、铅笔放哪，这些细节东西都有详细规定，吃饭也有时间限制，最快的时候只有8分钟。目的就是为实战做准备。”孙晋良老人继续说，“一入伍是一等兵，每月八块四毛钱，上等兵是九块六。入伍教育之后，叫升学，是学生教育，每月十一块二，后来每月十四。穿的是灰色呢子军服，马靴，蒋介石靠这个进行募兵宣传。我学的是炮击，经常到野外实战演习，由于当时没钱，炮弹少，不舍得打也得打。这时候经常有美国的制片公司去采访，制成抗战片子进行宣传。”
1940年12月25日举行毕业典礼，1941年1月份孙晋良被分配到洛阳武庭麟的十五军六十五师炮兵营任职，从弹药队队长、少尉排长，最后做到了军属炮兵营的连长。
到部队后，孙晋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组织炮兵教导队，“整天寻思新方法，进行炮兵射击训练。以前他们拿着炮是当摆设，训练之后，拿着炮能用了。”
1943 年秋到1944 年春，日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失利，为了挽救其灭亡的命运， 1944 年3 月，日军发动了旨在打通中国东北到东南亚大陆交通线的豫湘桂战役，以夺取洛阳为主要军事目标的河南战役是豫湘桂战役的第一阶段。中国军队识破了日军企图，制定了以弱势兵力守卫洛阳城吸引日军大部队，其他中国部队在外迂回对攻击洛阳的敌军实施反包围并一举歼灭的战略计划。然而由于指挥战役的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副司令长官汤恩伯等畏敌退缩，战略意图过早被敌识破，日军为此从山西境内调集部队伺机南渡黄河对中国部队形成夹击之势，故此战争开始不久即形成中国部队溃退之势，日军乘机大肆侵占我大片中原国土，洛阳成为被日军死死包围的孤城。
1944 年5 月，洛阳保卫战打响，十五军收到蒋介石的命令: 固守洛阳十到十五天。守河防的炮兵营连长孙晋良被调回洛阳，与十五军将士一同守卫洛阳西北的邙山制高点。炮兵肩负着震慑敌人、鼓舞士气的重任，白天作战，夜里“挪窝”，日日夜夜连轴转。坚守到第13 天，十五军军长武庭麟刚松了口气，又接到蒋介石的命令: 再守七天! 战斗打得相当艰苦，在第18 天洛阳失守。
“在这18 天的死守中，我打毁了敌人一辆战车、两门山炮。百发百中这种说法是不科学的，打出去的炮弹受风力、风向、温度、湿度等多重因素的影响，能达到5% 就很不错了。我的炮能打5900 多米，敌人的炮能打1 万多米，我方一有动静，敌人的炮马上打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既要打击敌人，又得保护自己，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孙晋良先生介绍说，“一天夜里，我连悄悄‘挪窝’，忽然发现日军在前方有2000 米左右，用骡马驮着山炮，日军还没有发现我们，我找准一个制高点，安好山炮， 向敌人射击，打得日本人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打掉两门山炮，估计打死几十个日本兵。”讲到这，老先生笑得合不拢嘴。
洛阳失守后，孙晋良夜间突围，身上只有一把装着6 颗子弹的手枪和10 枚手榴弹。他把手榴弹的弦全部拉好，准备碰见敌人枪打不响就同归于尽。利用敌人发射照明弹的间隙，孙晋良赶紧用跃进动作快速前进，穿越敌人的封锁，成功突围。
洛阳保卫战之后，部队在洛阳周边的卢氏县重新集结，司令长官蒋鼎文称赞炮兵营在洛阳打仗有功，并要重新补充大炮、骡马和兵员。炮兵营所剩的100多人，被派到甘西接骡马。“我这鼻子不通气，就是那次过六盘山的时候冻的。”孙晋良指了指自己左鼻孔说，“你看电视上国民党部队都忒阔了，穿着呢子大衣，其实俺们穷得连棉大衣都穿不上。”
1945年8月中旬，从甘肃返程的孙晋良一行到达陕西咸阳时，得知日本投降的消息。“当时那个高兴啊，没法形容，以为这个仗总算是打到头了，可刚看到和平的希望，内战又开打了。我那个部队没有一个人想打内战，中国人不想打中国人。”回到洛阳后，由于部队整编，孙晋良成了编余军官，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几经申请后，1948年孙晋良终于拿到资遣证，解甲归田。
采访结束时，老人说：“我愿把我知道的，毫无保留地讲出来，我死了也带不走，再不讲就没机会了，我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我心胸坦荡，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我想我还能见证这一伟大时刻。”
(采访 撰稿：孙春丽 魏振华)
责任编辑：杨晴 最后更新：2017-12-08 14:2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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