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奋斗 坚持持久抗战（四十一）
2018-07-01 16:42:10  来源：《新华日报》抗战通讯选  点击：  复制链接

　　袁勃

　　这是发生在冀东游击战争中的一个故事。

　　三月天，温暖的太阳，清澄地照耀着冀东的峡谷和山岗;娇嫩的树枝的新绿，密丛丛的象一条无尽的带子;峡谷、山岗及漫漫平原的无数村庄，都被艳丽的桃花装饰着，枝芽间有蝴蝶在翩飞，小鸟在鸣啭，是春天醉人的时候!可是冀东人民没有欣赏春色的兴趣，他们的灵魂深处，正无端卷起一阵暴风雨，滚动着不安的、苦痛的波浪。

　　这暴风雨和赤本大佐的名字不能分开。

　　赤本大佐是日本天皇的表弟，新任日本皇军冀东宪兵司令，年青英俊，具有日本少壮派军人目空一切的高傲气质。他一上任，就发出狂言：为迅速完成冀东的“肃正讨伐”，宁愿牺牲一切，即把冀东变成废墟也在所不惜，因为这是为了天皇的荣誉，短短的日子，赤本大佐的触角所及，废墟，废墟，冀东增添了无数的废墟。……

　　事实却出乎意料，不管“皇军”铁骑怎样驰骋纵横，我们仍然到处活跃着，到处给“皇军”以预想不到的损害……

　　“啊哈”，赤本大佐焦灼地想：“擒贼先擒王，要先捉住XX。X X伤害了天皇陛下的一切荣誉!”

　　冀东的原野到处喧腾起“皇军”的征骑，赤本大佐也亲自率领一股精兵，不辞辛劳地在蓟县以北活动，从这一村到那一村，到处辱骂XX，追寻XX的踪迹。

　　其实，不提XX还好，因为XX和他领导的队伍——XX支队，已经是冀东人民心灵上的春天了，冀东人民见到他或听到他都会感到温暖，他是那么年轻，冀东人民看待他象看待自己的亲人，谁都爱说“我们的X司令”!

　　在赤本大佐的精兵走到蓟县北山之后，有一次，X司令忽然被赤本大佐包围在一个村庄之内了，“啊哈，”赤本想，“天皇已经有了荣誉……”

　　战争在激烈地继续，繁密的炮火封锁了村的四周。

　　X司令很镇静。他在冀东游击战争一年的转战中，已经锻炼成一个有勇有智的人物。他比他跟前所仅有的三十几个战士都明白，这次战斗比任何一次都会厉害，“皇军”无疑下了决心，要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时，他命令这仅有的三十几个人，在村边轮回移动作战，坚决守卫村庄直至黄昏到来。另外，他找来五个勇敢的农民，让他们在黄昏前巧妙地冲出了敌人重重的包围圈……战争送走了西山的落日。X司令和他的战士们，击退了“皇军”五次凶猛的冲锋。黄昏来了，战争稍为松弛一些……赤本大佐正设计着新的作战计划。

　　夜色逐渐浓重，赤本大佐要下最后的攻击命令了。忽然他接到一个新的报告：“匪军，来了大大的援兵，已经占据四周的高山” —他大吃一惊，急忙向周围了望，山峦在视线内异常模糊，没有看见什么。可是又一回头，忽然看见东面山坡上闪射了一星火光。“萤火虫吗?不象，不象……”他想。再看向北面、南面，在黑暗模糊中，也都象有了同样的火光在闪烁。

　　冒险用兵为兵家所忌，机智的赤本大佐即刻下了向南XX村撤退的命令。从一个苍郁的树林中走出来，他跨上马就仓皇地向南驰去了。果然不错，“皇军”刚走出二三里，在他们背后的山峦上，传出了咚咚的响声。

　　这一次功败垂成，很使赤本大佐懊恼!富有高度自尊心的人，遇到小顿挫将会变得更倔强，赤本大佐正是这种人。从此，他索性住在蓟县城，一心完成他的使命。在他后来所得到的一些报告中，好象有一篇里面这样写着：“某日黄昏，XX首领XX被困于XX村，弹尽援绝，夜晚却强迫老百姓在山头上乱放鞭炮救其出险，此XX狡诈之故技。……”大佐看完之后，骄慢地想：“怎么能够呢?不能，不能!”他把报告扔在了一旁。大佐受不过这刺激，便下了 “捕捉” XX的更大决心。当他每想到 “祸乱”冀东的XX，不久要在他的手下就缚时，他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如果你们能说出XX在什么地方，对于你们有大大的好处。” 一天，赤本大佐亲自审问X支队的两个侦察员。“皇军有钱给你们用，有官让你们做。不说的话，比昨天还要厉寄的刑罚是要让你们享受享受的……”

　　大佐而容上呈现着令人难堪的狡诈。

　　两个侦察员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太君!”其中的李四海，忽然抬起头坦然地回答大佐:“我知道XX 在哪里，要想捉住他很容易，他平时不带什么人常在X村蹓跶，太君派一两个人跟着我去一定可以把他捉来……”

　　大佐听见李四海的话，顿时现出了笑'容，墨黑的人中短髭也显得稀疏了。他仔细端详了李四海一下，看见他生着—双眯小眼晴，红眼边，很象是一个“老实人”，跟日本的下流人并无不同，便即刻呼唤卫兵，把他俩引进了招待室。

　　第二天，随着初升的朝阳，一辆流线型的小汽车，卷着沙尘向蓟县北山疯狂地驰去，越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在X X村头停止下来。赤本大佐首先从车上跳下来，后面下来的是李四海和一个翻译官。翻译官是一个带有两撮东洋胡的满人。这时，田野中耕地的农民刚套上牛还没有开始耕，羊群贪婪地吃着新生的小草。大佐的出现，在田野正如一个华丽的山鸡闪耀在农民和牧羊人的眼中，他们都好奇地围拢来看热闹。

　　“你们还不后退!”李四海大声斥责众人：“太君的大官到了!”

　　‘李四海的话刚说完，只看见一个牧羊人抛去了牧鞭，从腰间掏出了一枝手枪，快步走上大佐跟前，逼住了他的胸口。李四海也趁机搂住了翻译官。大佐想挣扎，抽他的金色宝刀，可是已经晚了。农民们一个个走上前，缴下了大佐和翻译官的武器。

　　农民们引大佐向XX村走去。路上，李四海告诉大家，这是宪兵司令官来捉X司令的。农民们笑了，一个青年小伙子跑到大佐前面问大佐：

　　“前几天，司令官包围住X司令，你可听见我们在山头上放鞭炮了吗?”

　　大佐好象没有听见他的话，默默地往前走。

　　“赤本大佐为八路军所俘。”这消息象一声巨雷趑动了东尕、北平和天渖。日本军部即刻致电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限日援救大佐出险，并记大过一次，以观后效。大佐夫人闻耗，由东京飞天潍向华北方面军司令官要丈夫，大哭大闹。她是一个外表颇为慈祥的贵妇，从蓟县往铁厂的路上，她含着泪安慰被烧毁房屋的老百姓：“我回东京一定告诉天皇，要他惩罚他这杀人放火的军队!”到达铁厂，她强横地污辱了住铁厂的联队长，把这个联队部捕获的几个^支队的侦察员，从狱中提出来，无条件地放他们回去，只希望他们请求X司令把大佐释放出来。

　　这时，华北方面军由唐山调华北高级特务，XXX率队到蓟县，川岛芳子亦翩然莅至冀东活动，同时有两万大军向蓟县、遵化迤北包围。冀东各村发现了皇军布告，一个是《致XX军X司令官》，请求释放赤本司令官，语句之间非常卑贱。另一个是《告冀东人民》，晓谕三事：第一、有知赤本司令在何地相告者，赏洋五千元。第二、见过赤本司令官一面或代交司令官手书者，赏洋二千五百元。第三、带有赤本司令官口信者赏洋一千元……

　　日军希望赤本大佐能一下子被释放出来，但他们却始终无法知道，这时，赤本大佐已经住在长城上的一个堡垒中了。当赤本大佐才走进这个堡垒的时候，神色仓皇地说：“杀头的有没有。”招待员回答：“杀头的没有，XX军是优待的。”大佐笑了。心好的，好的……” 一面说一面点头。从此，他居住在长城之巅，每日晨起，必跪在地面上向东方默默地祈祷：“天皇荣誉无穷…”

　　(原载一九四一年二月九日《新华日报》)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18-07-01 16:5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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