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丨三十年代北平汇文学生抗日救亡运动
2023-08-31 16:31:17 来源：穆家麒 点击： 复制链接
二十世纪30年代，是我们祖国和人民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疯狂侵略、血腥屠杀和奴役压迫的国难当头时刻，也是全国人民奋起抗战的艰苦年代。日寇在1931年通过阴谋策划的“九·一八”突发事件，侵占了垂涎已久的东北三省。东北大多数爱国青年流亡到北平，有的继续入学，以后有的辗转地进入抗战的解放区。这时我正就读于北平汇文中学高中，结识了一些东北同学如王振乾(当时为地下共青团，解放后任三机部长，现离休居京)、张述卿(即张学思同志，张学良将军之弟，解放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副参谋长，“十年动乱”中受迫害，含冤去世，已昭雪平反)等人。在他们的影响下，使我进一步地认识到国民党蒋介石奉行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共、灭共阴谋和“不抵抗主义”的卖国政策，同时参加了以王振乾等同学领导的汇文全体学生抗日救亡运动。
汇文中学虽是一所由美国基督教“美以美会”创办的学校，但在“五四”运动以来的爱国、民主热潮洗礼下，历次学生运动的队伍中都有汇文的雄壮行列和光辉招展的校旗，从而锻炼成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学校。不少同学经过斗争的锻炼和考验，逐步从爱国主义转向共产主义，成为共产主义战士。如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彭雪枫烈士就是1926年在汇文建立的中国共产党地下支部的领导人，后来在抗日战争的最前线壮烈牺牲;1926年“三·一八”反帝爱国斗争中，汇文同学唐耀昆、谢戡在反动当局段祺瑞的屠刀下牺牲了青春宝贵的生命而殉难……他们的革命斗争事迹载入光荣的史册，永垂不朽。
我在汇文中学求学时，有几位较我年长并相处很好的同学即：高二商科的赵天德(河北滦县人，已故)、吴晓铃(生于滦县，原籍辽宁，解放后为中国社科院研究员、著名学者，已故)、贺松安(辽宁沈阳，退休居京)，他们勤奋好学、思想进步、关心国家。尤其赵天德同学艰苦朴素、爱国心切，大家誉称“甘地”。在他倡议下我们四人时常利用周末步行至西山，在农民家住宿一晚，翌日仍然徒步归来，目的是了解农民疾苦，做些社会调查。一次恰是1931年9月18日，我们又去西山，第二天归途接近西直门的马路上，赵天德突然发现路边电线杆贴有标语，近前一看大吃一惊，上面写着“惨痛的九·一八!日寇侵占东北三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挽救祖国大好河山!”我们怔住了，个个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痛恨的泪水洒满胸襟!四人加快步伐，默默地走回学校。一进校门，看到众多同学聚集在教学楼“安德堂”前沸腾起来了，大家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挽救大好河山!打回老家去!”……站立在安德堂门前高台阶上的就是满面泪水、高呼口号的王振乾，他那愤怒而嘶哑的呼声冲破云霄，同学们的情绪更加激昂起来，我们四人立即投入抗日救亡的洪流!
在“九·一八”抗日救亡运动中，国民党险恶地控制了各校学生会，企图阻止、破坏学生的爱国运动，与此同时，汇文学校当局受教会的约束，保持中立、冷静态度，期望息事宁人!这时王振乾立即联系了几位骨干同学、研究对策、发起组织了“抗日会”，以赵天德为主席，何廷华为副主席，王振乾任宣传，张志更任秘书，还有宋显公、宋显民(宋氏兄弟为天津毛纺厂宋斐卿家族，与抗日将军冯玉祥有社会关系)、欧阳镇、谢维仲、杜阴桐等分别担任了各项重要工作。此外，还吸收了学校中的各地同乡会代表人物，团结、壮大了爱国抗日力量，积极地发动了抗日活动。
汇文的抗日会首先组织全校同学分成几个梯队，一部分到街头宣传抗日;另一部分到王府井大街东安市场查封日货，以唤醒和激发民众的抗日救国意志与行动。我在高一文科班的梯队来到东安市场大棚东街的商店中，向负责掌柜说明“抵制日货”的意义和爱国的神圣使命，店东及伙友立即醒悟，与学生一起查封了日货。其他梯队也是如此，没有发生矛盾，更无争吵，顺利地完成任务。可见民众很快团结起来，一致抗日。汇文抗日会还组建了军委会，进行初中童子军和高中学生军的军事训练活动，如：防空演习、战地救护等，同时组织成立了后方医院伤兵服务团，报名参加者约计百余人。为了扩大宣传，另组织下乡宣传队，到通县、大兴县、高丽营、南口、延庆等处宣传检查抵制日货，队员为民众宣讲，慷慨激昂，男女老少乡民义愤填膺，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王振乾还发动了汇文神学院研究生小组，利用教会关系，组织了神学院及汇文高二班赴延庆县宣传队，神院有：丘××、邵××;汇文有：王振乾、赵天德、吴晓铃、周振邦、穆家麒(高一班)等九人(因我年纪最小，又积极争取，所以吸收进去，当成小弟弟)。这时正是寒假，有充分时间在此开展工作，并且留宿在教堂的家属住房，在热心的石牧师支持下饮食起居都很方便，大约两周之久。石牧师的两个女儿也参加了宣传队，通过她们结交了不少农民朋友，在宣传中除了协助维持秩序外，有的纷纷登台表示抗日救国决心，群情激动，振奋人心。
1933年元旦，日寇进攻山海关。3日，山海关陷落，华北门户被打开，时局立刻紧张起来。这时，抱着“不抵抗主义”的南京政府派外交部长罗文干与日寇密商妥协，使国军退让山海关，同时运走北平故宫博物院大批文物，准备放弃热河与北平等地。3月3日，热河主席汤玉麟也不战而逃，日寇不费一兵一卒和一刀一枪便侵占了热河首府承德。张学良将军却成了替罪羊，承担失地责任，引咎辞职!
但在日寇向长城以南侵犯时，国民党一些爱国将领和部队在忍无可忍之下，奋起反击了。原西北军宋哲元将军领导二十九军在喜峰口长城抗战，打击了侵略者;商震的部队在冷口，国民党的嫡系中央军黄杰、关麟征的部队在古北口等地都奋起抗战，阻遏了日军的攻势。
长城抗战受到了全同人民的支持，北平和全国各地群众举行集会支持中国军队的抵抗。当此华北危机时刻，汇文中学抗日会发起募集皮背心、钢盔、大刀、洒鞋和防毒面具的爱国义举。当时打制钢盔(土法打制)和大刀是由抗日会宋显公和宋显民到崇外打磨厂联系几家铁铺来承包制作的，据闻“王麻子”刀剪铺也参加了试炼大刀钢口的工作，他们日夜加工，准确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工人师傅的高度爱国行动感动了全体师生!然后汇文抗日会以赵天德、王振乾等同学为代表乘载重汽车数辆，运载钢盔、大刀及其它慰问品开赴前方战地，随同前往的还有北平基督教青年会募集的钢盔、大刀及医药品车辆，对二十九军宋哲元部队进行支援、慰问，并获得宋哲元将军的亲署若干封感谢信。长城前线慰问后，汇文抗日会还在美以美会亚斯理堂举行了极为隆重的追悼前线抗日阵亡将士大会，全校师生员工参加，各界团体纷纷献了花圈，在社会上发生了很广泛的影响。
此后，汇文抗日会发动群众改组了汇文学生自治会(1932年)，并在共青团地下组织和负责人王振乾同志的领导下，发动了多次抗日爱国运动，如：1933年3月，在北大红楼大操场为纪念“三·一八”，汇文同学参加并与警宪进行了搏斗;同年4月23日为李大钊同志举行公葬时，汇文的队伍曾在长安街、天安门和西四等处与阻挡的警宪多次进行搏斗;同年“五一”劳动节，汇文全体同学参加了在天桥举行的大示威游行。
正当民族危机日益严重的1935年底，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爆发了“一二·九”抗日救亡运动。这时汇文学生会会长邓声堦(即邓力群同志)等发动了全校同学进行罢课，投入了抗日救亡运动。
30年代北平汇文学生的历次抗日爱国行动，与全国学运一同给予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以有力的回击，对全国人民掀起抗战高潮起了一定的先导作用，成为光荣革命史的一页。
作者简介：穆家麒，满族，民革北京市委老龄委委员。北京基督教青年会董事，北京基督教青年会白雪美术研究社顾问。原天津美术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陈亦可 最后更新：2023-08-31 16: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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