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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大轰炸历史扫描
2017-04-23 09:37:00  来源:抗日战争纪念网 通讯员 谢家俊、乐山八一九大轰炸史实研究会  点击:  复制链接

  乐山八一九大轰炸史实研究会供稿(文章有删节——通讯员注)

  前 言

  千秋万代积累的岷山冰雪,每年融化出两倍多于黄河的水量,从童话世界九寨沟流出,经松潘、汶川、灌县出峡,淌过沃野千里的川西平原,与发源于果洛山的大渡河(古称沫水、峨水) 和 “水出青衣县西……”的青衣江在东经103度31`56``--北纬 29度28^05``之间交汇。

  一座如丘之山领群山而迎三江。

  此山纳昆仑、青藏之豪气,吐三峡、东海之烟云。呼吸穿盆地,跨龙门、越秦岭,连蒙古、接欧亚;翻云贵、下南洋、汇太平洋。

  西面一湾峨眉,东送三江秋水。

  山虽小而冉冉有云蒸霞蔚之气,故名 “凌云山”。凌云山对面有一小块肥沃的冲积平原,人们垒石为墙,筑墙为城,在这里繁衍生息已历数千年。

  李冰在此治过水,邓通在此铸过钱;郭舍人在此注释《尔雅》,李太白在此吟颂峨眉;郦道元在此观山测水,苏东坡在此洗笔涮砚……海通和尚 “造一佛而胜万佛”的宏愿和壮举,使这个小城不仅厚积着中华文明的意蕴,更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

  积之既厚,传之又远。因而其名得之也难。此城早名南安,既而有嘉州、龙游、嘉定等等一长串名字。

  可见要为此城取一个恰当的名称,颇费古人心智。最后,还是孔子解决了这个难题。圣人之圣,就在于他有超凡脱俗的洞察眼光和概括简要的表达能力。孔子虽然没有到过此地,但他的“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之语,恰到好处地概括了此地物华天宝的自然造化,最准确地表达了此处人杰地灵的历史丰厚。这个小城最终定名为“乐山”。

  乐山城城墙虽厚,是为了防洪而不是为了战争,自古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乐山物产虽丰,从来不生产刀剑兵器。宾朋来自四海,留下的是诗词书画和雕塑,带走的是丝绸、药材和传说、神话。

  乐山以“知”、“仁”之义为地名,也以“知”、“仁”之义为精神。“仁者爱人”:和平共处是乐山人民与生俱来的理念,民风纯朴而宽容。“知者乐水”:互利互惠是乐山人民的行为准则,乐山人的性格诙谐而豁达。

  农耕文明基础上的以“仁”为核心的价值观,追求的是人自身的完善,从而形成了以和平主义为主要支撑的思想体系。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使人们的思维模式不是去研究怎样提高弱肉强食的竞争技艺,而是要探讨“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处世智慧。

  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和理想,我们在这个薪火相传的文明中生活了一代又一代,乐山在这个精神氛围中度过了一千年又一千年。

  乐山人爱种植中国的特有植物--海棠树。海棠花朵簇生,蓓蕾红色,渐开渐变为粉红色,花姿潇洒,艳丽似锦,有“花中神仙”、“花贵妃”之称,素有“国艳”之誉。海棠与玉兰、牡丹、桂花相配植,形成“玉棠富贵”的意境。乐山玉堂街因此而得名。

  每年三、四 月间,乐山满城遍开海棠,姹紫嫣红,香溢三江,因而此地又名“海棠香国”。

  自然与人文的完美组合,仁厚与和平的质朴心态,便乐山人的日子就过得特别舒缓而散漫。

  但是,“天府之国”中的这种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的生存方式和精神面貌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被日寇侵略的战火连炸带烧得遍布死伤。

  日本从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鲸吞东三省,到一九三七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全面发动侵华战争。日军的飞机对中国城、乡的狂轰滥炸很快就弥漫到全国。

  但这座西南小城的人们对战争并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和物资准备,仅有的设施是防空警报——甚至是原始的敲钟和打锣。从来没有经历过战火的人们,缺乏对战争残酷性的感性体验,更缺乏对日寇凶残性的理性认识。

  从一九三七年下半年起,乐山空袭警报频繁,有时一日几次。人们跑警报持续一年多来,只听警报响,不见敌机来。麻痹之心渐生,大多数人就没有把空袭警报当成一回事。

  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九日,李尊伯的同学周开明在肖公庙看戏,看到时任乐山防空指挥部指挥的刘树成(国民革命军第十七师师长)和夫人坐在前排。戏正入高潮,警报响了起来。

  部下第一次报告时,刘师长说:“滚_!”;第二次报告时,刘师长斥:“滚开-!”;第三次报告:确有敌机袭来!师座的汽车已停在了戏园子门口。

  刘师长这才带着老婆慌忙上车而逃。

  乐山防空指挥的最高军事长官对待空袭警报尚且如此,何况普通百姓!

  民穷国弱必然有国无防,人们的麻痹和国家的贫弱更使防空变成了空防。当时,哪怕是在乐山的高处架几挺机枪,日军的飞机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在大后方的腹地,随心所欲地轰炸城市和扫射平民。

  今天,硝烟虽然己经散去了七十多年,但留在人民心里的教训和遗恨却绵延不尽;废墟上虽然已经重建起了现代化的楼房,但冤死的游魂还没有找到安宁的归宿。

  当我们从繁华的土桥街、玉堂街、东大街……走过,在灯火阑珊之中偶一回望,还可能发现某个耄耋的老人眼中映照着当年的火光;当我们在月色朦胧中,踱步在花园串联的古城墙上,还依稀听得到江波传来的历史叹息。

  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亲历者们己所剩无几,而我们面临的国际环境却更加错综复杂。我们渴望和平,但从太空到海洋,有多少贪婪和诡秘的眼光在睥睨和窥测着我们美丽的家园。战争的烈火曾经猛烈地烧烤过我们的土地,纪念碑上的死难者曾经鲜活地生活在乐山的每一条街道。

  假如我们忘记了历史,历史将会以更加残酷的方式来提醒我们;假如我们忘记了当年的死难者,那么,我们的子孙后代就可能成为下一轮的死难者。

  这里不是要渲染战争的血腥和加深中、日两国之间的民族仇恨,而是对一九三九年前后的乐山作一次断层扫描。努力再现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人物形象,以此提供关于抗日战争的一些思考线索。

  历史见证

  亲历见证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九日日军轰炸乐山城

  赵瑞霖: 一九一六年生,四川古宋县(现宜宾兴文县)共乐镇赶场坝人,苏稽供销社退休会计。现住乐山王浩儿天宜楼。

  提起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九日,日机轰炸乐山的凄惨状况,至今记忆犹新,不禁要让人伤心落泪。我是一个亲身体会、亲眼所见的见证人。

  乐山自一九三七年下半年起,月月都有空袭警报,有时一天几次,白天晚上都有,一年多来警报不断。

  开始,每次空袭警报人们都跑,天热跑,天冷跑,白天跑,晚上跑,跑得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跑得人们疲惫烦恼不堪。

  每次紧急警报后,空跑一趟,人们疲劳而归,渐渐就滋烦躁麻痹之心。半年多以后,人们就认为是跑过场,渐渐地跑警报的人就少了下来。

  到了一九三九年夏天,天气又热,警报仍然常响,但人们已习以为常了,基本上没有人认真对待。警报声中,生意照做,烟馆、茶馆照开,川戏照演,麻将照打,已经很少有人跑了。

  八月十九日那天,警报响起来,声音特别尖厉,但是人们已经太麻痹了。直到看见敌机飞了过来,头上轰鸣着嗡嗡声响的时候,要跑、能跑、想跑的时间和空间就太少,太窄了。

  那天,老板要过岷江办事,我去为他们找船。在盐关码头找到船,把他们送上船,正准备回去看店时,警报响了起来。天热,老板就叫我上船凉快一会儿。上了船一会儿,只见一群日本飞机从大佛寺方向飞来,到城区一字排开,同时投弹,轰轰声响中浓烟四起,马上火焰冲天。

  从肖公嘴、迎春门到大码头,高北门、上土桥街、府街、县街以内这一大片地区多处起火,倾刻之间连成一片火海。看得我们在船上惊心动魄,吓得浑身发抖。火焰之大,使船上的人都感到热气逼人。回过神来,我们赶快撑船。船工吓得手足发软,已拿不动篙杆。大家手忙足乱,才把船撑离岸边。

  船刚离岸,只听得邻近船上有人惨叫不已。船群中已有人被日军飞机机枪扫中,伤者痛号之声响彻江面,更使群船争渡,乱成一团。船到江心,回看乐山城已是烟焰遮天蔽日。火海之中不断有爆炸声、房屋倒塌声、人们的哭喊声传来,听得人心惊胆战。船未靠岸,大家就跳下船来一路狂奔。钻洞、躲树林、趴在大石后,个个吓得魂不附体,手足瘫软。

  不知过了多久,敌机早已远去,我们一行人才慢慢地聚在一起,惊魄不定地向篦子街走去。边走边看对面的乐山城,火焰烧得天红,大半城区已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我们在大石桥吃了午饭后,已不知是下午几点。见敌机早已远去,城里的大火也基本都熄了。我奉东家之命,与师兄赵幼青(老板的二少爷,大我两岁,已亡)回城探视。

  我们渡过岷江,从迎春门码头上岸。时隔仅仅几个钟头,城里已是面目全非,半城已被炸烂、烧焦为一片平坝。师兄仗着年轻胆大,领着我从废墟中辩认街道方向,在发烫的地上连跨带跳,小心地从迎春门沿东大街、府街、学道街、福全门绕回迎春门。路上遇到有好几处街道阻断,我们都从原来人家户里的院坝中绕道而行。所到之处,只见断墙残壁下东一排,西一堆的都是死人,有些尸体半埋在废墟之中,伸出的肢体,烧得黑炭一样露出地面,悲惨之状,让人不忍悴睹。

  赵成之:

  一九一七年生,乐山苏稽人,乐山清华瓷厂退休职工。现住:苏稽双全村三组。

  我在轰炸前两年与赵瑞霖同在赵培成老板的商铺里干。我是铺里的伙夫。

  一九三九年我在德字总号的鸦片烟膏店里干。当时,乐山每条街都有鸦片烟膏店,数我们的生意最好。

  我们每天要熬制两锅烟膏,每锅五十两。员工七人,一开门生意就上门,每天都要卖完。当时,城里的各种商铺和有钱人户,家家都有吸鸦片的设备。招待客人、谈生意等等,就是请吃吸鸦片烟。就象我们今天泡茶、敬香烟一样普逼。

  轰炸前,鸦片生意是公开买卖,轰炸过后,就不敢公开做这种生意了。但是,政府管得松散得很,实际上鸦片烟生意就没有断过。直到解放了,才彻底禁绝了。

  我当时还是未抽壮丁中的“防空员”。轰炸那天,我在紫云街膏店,离河近,警报响声越来越凶,老板和全部伙计趁早就下河上船,从嘉乐门过河到八仙洞躲避。

  船未到岸,只看见炸弹象下雨一样落下来,有几颗就落在大码头、迎春门前的河中,激起几丈高的水柱,我们都吓得人都站不稳,庆幸自己跑得快。等大火烧过了,我们才过河回城,紫云街有一部分没有被炸、被烧,但向高北门内望去,都是一片光坝坝。

  第二天(即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日),我沿上河街、中河街、下河街,从较场坝经铁牛门、土桥街回到紫云街,走了一圈。所见惨象和赵瑞霖看到的一样。

  李尊伯: 一九二三年生,乐山白塔街冯湾人,乐山关庙中学退休教师。现住:乐山北门桥嘉乐宿舍。

  我一九三九年十六岁,正在乐山县男中(嘉乐纸厂旁)读书。

  乐山自三七年起警报不断,我们上课时都把背包放在身边,警报一响,抓起背包,冲出校门就往旷野里跑。

  乐山城实际上已不能平静地安放一张书桌了,只好把学校迁到顶高山下的关庙乡毛锅厂,搭了几间茅草房坚持教学。

  八月十九日那天,家人们都进城到紫云街吉昌宫吃喜酒去了,我在任家坝的地里锄草。干得满身汗、土,就下河洗澡。正洗之间,警报响了起来,愈响愈急。

  我急忙上岸回家。才到门前的核桃树下,就听见空中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看见日军飞机从头顶上掠过,排成一行向乐山城俯冲下来,接着就听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和机枪的扫射声。脚下地皮震动,城中烟焰冲天。天昏地暗之中,火光四起,不一会儿,对岸已是一片火海。我担心母亲和嫂嫂她们,慌忙跑到马草市渡口(对岸就是半边街)探望。只见河中船只乱成一团,争相向这边划过来。河中落了几颗炸弹,激起的波浪和水柱把船荡得上下颠簸。船中之人左右摇晃,惊声尖叫,带伤者痛号不已。

  还有些人挤不上船,就双手抓住船帮,随船而渡,船未及岸,或受伤而沉,或力尽而溺,种种惨相,无法形容。

  敌机飞走后,我才得以过河。

  刚上半边街,只见城里的人们焦头烂额,拖儿带女、抱箱挟被,跌跌撞撞地拥向城外。一片混乱之中,有人惊呼:“日本飞机又来了—!”顿时人群乱上加乱。呼爷叫娘、喊儿唤女之声凄厉张惶,人们四处躲藏中互相碰撞。

  果然,有一架日机飞回来拍照,然后不慌不忙地飞了远去。

  我在人流中逆向而行。到嘉乐门时,有警察和团丁看守,准出不准进。我只好提心吊胆地回到任家坝。

  天幸!母亲和嫂嫂她们都平安逃回家中,我一颗惊恐之心才落到实处。听她们讲:婚礼正进行到点炮开筵阶段,炸弹就炸了开来。地皮震动,“把我的肚子都震痛了”(我嫂嫂说)。“把门匾震得掉了下来。接着,瓦片乱飞,烟尘扑面。新郎冲门而逃,新娘钻床而躲,亲友们四散奔命”。

  俩娘母幸好遇到熟人相助,竟然奇迹般地逃出生天。在家中坐了半天,还余悸不已。

  第二天仍然不准进城。第三天我才进了城。

  我从嘉乐门、土桥街、道门口、公园“中山堂”、箱箱街、较场坝、顺城街等走了一圈。但见所炸之处已面目全非,都变成了一片光坝坝。有人在抬尸,有人在余烟未烬的废墟中寻找亲人。

  冯德芬 : 一九三一年生,乐山人,乐山红会医院退休医生。现住:乐山北门桥嘉乐宿舍。

  我一九三九年才七、八岁。我家就住在铁牛门双槐树(现市政府处)。

  日本飞机一来,我们全家及街邻几十人都躲在铁牛门的城门洞中。只听得外面爆炸声、机关枪扫射声、燃烧声、房屋垮塌声、伤者的哭叫声不断传来,大家都害怕得索索发抖。轰炸过后很久,我们才从城门洞中爬上来,只见一片冒着烟火的废墟。家中房屋、财产全部被炸毁和烧光。

  我们亲历见证:

  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九日这一天,日本军队的飞机轰炸和扫射,把乐山城中最繁华、最热闹的市街变成了屠场和废墟。

  轰炸过后全城遍地尸横,一片焦土,尸臭冲天。被炸地区全是繁华商业区和居民集中之地。

  乐山上联成都,下通重庆,当时是四周十几个县城、百多个乡镇的物资集散地。

  峨眉白蜡、邛来雅安一带药材、猪鬃、丝绸等土特产品;江津、宜宾、犍为等地的白糖、白酒;夹江宣纸;嘉定丝绸、土布、蚕茧等都是以乐山为集中产销地。

  茶房、酒店、旅栈、烟馆、饮食、照象、理发、医院、学校、家具、婚嫁等服务行业遍布城中心。还有银行、银号、金店等金融和饰品十几家。

  城内大小店铺都是门市零售带批发。牌号大的上百个,小的也有上千个。

  我(赵瑞霖) 知道并且现在还有记忆的有:肖公嘴戏园、箱箱街有天主教堂兼学校;较场坝有何镜酒店、巨川药号、杜福昌百货、阌兴隆旅栈;板厂街有木器铺、酒糖仓库,有四圣公学校、永善公豆花店、菜肉市场沿街散布;打铁街全街是打制农具、船钉的铁匠铺。中河街有成叁银行、德兴成纱号、杨镜波酒号、张福昌公商铺、黄永丰祥商铺、杨锡林森土特产山货铺、阚福祥,齐同茂两家瓷器铺。东大街有聚兴诚银行、嘉禾酱园、谦太恒绸号、迎春茶楼、永盛源绸布;玉堂街有龙兴绸厂门市、书店、德星隆百货布匹、万发生百货布匹、眼镜行;湖泊所菜市场、称店;铁牛门和泊水街有木器行;中土桥街有川康银行、正味斋糖果、大世界照象馆、天宝银楼;上土桥街有川康银行、中学、女子中学、祥浸社会基督教圣堂;学道街有德康纱号、天成金铺等等等等。

  当时,乐山航运兴旺,通航叙府、沪州、江津、犍为、重庆、成都等地。乐山府河、铜河各码头,每天所停泊的商船有二、三百只,还有过河船等,挤满了河岸。

  被炸地区东至铜河偏,从湖北所、叮咚亍、玉堂亍、鼓楼亍,上土桥至高北门,从高北门、油榨亍到福全门(福全门被炸掉一半);从福全门、迎春门、盐码头、肖公嘴;从肖公嘴、打铁亍、板厂亍、肖公庙、庙儿拐、铁牛门、御使巷、湖北所。

  凡是这个圈子范围内的街道、房屋全部被炸烂,被烧毁。这个圈内区域正是乐山土特产、工业品、生活品集散地,旅栈客商多,学校、医院、居民也大部集中在这一区域。油,酒、药材、百货、山货、棉纱、布匹、丝绸等等都是易燃易爆之物。

  街上房屋尽是木结构,其中多是老房子。当时人们做饭都是劈柴烧灶,家家都程度不同地堆放着干透了的烧柴。

  城内商铺大多是零售带批发,以我(赵瑞霖)工作过的一家酒铺来看,店家买卖用的酒缸有三百来口,约有一百口酒缸用于进货周转,八、九十口缸用于卖出周转,经常性存货约有一百多缸。每缸装酒四百斤,都是六十度以上的杂粮烧酒。被炸区内象这样规模的酒铺有十来家。还有榨油坊,桐油铺、药材铺等等,也都是门市带批发的商铺,家家后院、库房中都堆、码、存放着大量的菜油、桐油、白蜡等易燃、易爆的物资。

  据有关资料介绍:当时日本人投下的燃烧弹,火温可达摄氏二千度以上,火焰窜空达五米多高,溅出的燃剂附着在人或物体上,可持续燃烧时间达十五分钟以上。在今天处理日军落地未爆的燃烧弹时,其爆炸时所产生的冲击波,将停在一百多米以外警车玻璃全部震碎。如此大的破坏力和杀伤力,使乐山城里所有酒铺存放的几十万斤白酒连环爆炸,满城不计其数的药材、油料、山货、棉布、丝绸等连同房屋、木材等猛烈燃烧。温度之高,使铜、铁、玻璃都化成流体。燃烧时发出的烟雾毒人咽肺。炽烈的火焰半城连片,形成很大的火海。房、物、人体都烧成了焦炭。

  少数被炸区域边沿有人跑出逃生,在这个圈子的中心区的人,极少有人生还。有几条街房屋被炸倒塌,道路阻拦,浓烟使人很快窒息而昏倒,到处是火,街上之人根本就无路可逃。

  我(赵瑞霖)晓得苏稽布户杨焕如,酒帮杨一清,在河街杨镜酒号接待客商,打牌吃酒。轰炸一来,几个人跳在一个能装一百多担水的大水池内,结果全部被炖粑了。

  永丰祥一个守店的徒弟钻进阴沟里躲藏,烧得只剩一付黑炭样的骨架。事后被人摆在铺子门口,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赵成之) 看见东大街德字号后门的大水池子里被烧死、煮死的人就有二十几个。

  听说轰炸时,肖公庙戏院子里的演员和观众以及沿铜河边的人们,纷纷跳下城墙逃生,跳到水里和沙滩上的还好一些,落在河岸石坎上的就惨了,摔死的人不在少数。

  第二天,我从铁牛门城墙上向下看,好几处石坎上都沾得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轰炸过后,因不敢公开卖鸦片烟膏了,我不久就回到苏稽织绸为生。

  我(李尊伯) 亲眼看到“中山堂”被炸得从顶到底洞穿而毁,旁边紫薇树技上挂着一条带血的断手。看到箱箱街的太平池里,捞出好多尸骨。

  听在场人讲:箱箱街被炸起火,街的两头出口被大火阻断。在顺城街的人眼见箱箱街的人们在巷子里跑过来,又跑过去,没有出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或者被火烧死,或者跳进水池子里被煮死。

  在较场坝听说,开茶馆的莫大娘在轰炸时跳进水缸被煮死。

  从土桥街出城时,看到两人抬着一口大铁锅。据抬者讲,锅里装着七具尸骸。是家姓曾的人户。一家七口正在吃饭,轰炸一来,抱成一团,被烧成一堆黑炭,分都分不开。只好一齐装在这口破锅里抬出城埋葬。

  据清理尸骨的人讲:象这样全家死光,无人收尸的,城中有好几十户。

  河街上干货帮的老板张金荣,在敌机来时从河街跑到土桥街县女子中学(现重百商场处),那里有个地窖。他逃到之时,地窖中早已挤满了人。张金荣人胖气喘,在窖中屏气不过,只好另逃他处。炸后回来一看,窖中之人全部被闷死。个个衣服被撕破,人人脸上、身上有抓伤,显然死前的挣扎痛苦不堪。

  我一个姓夏的同学,当时他与三个同学在玉堂街玉乐茶馆喝茶。轰炸一来,四个小子一路狂奔,跑到水西门喘息之时。夏同学一摸脑壳,满手血肉,以为受伤,吓昏过去。同伴们七手八脚把他送到仁济医院。护士清洗过后,没有发现伤口,才知这些血肉,全是在逃跑途中,其他死伤者的血、肉飞溅粘附到自已头上的。

  轰炸当天,我另一同学周开明正在肖公庙看“新又新”戏班演川剧。戏未完,轰炸开始。周开明从烟火中冲出,钻过安澜门,被烟熏倒,顺坡坎一路滚翻到河边。不知过了多久,被河风吹醒过来。回头一看,肖公庙正在大火中垮塌,河岸上、城墙边到处是焦头烂额,浑身血污的人。

  几个演员侥幸带伤逃生,脸上、头上鲜血混和着油彩、泥尘而流,身上戏服被烧、扯得成了烂布条条。

  一个妇女的肠子被炸了出来,大声呻吟不止,也无人救助。

  周开明起身想走,感觉手臂疼痛,一看自已也受了伤,还在流血。他强忍着伤痛,捂住伤口顺河边走向渡口,挤上了船,逃回了家中。事后才知,当时看戏的观众和演员们大都被当场炸死,烧死。他是极少数幸存者之一。

  在日本鬼子这次对乐山的轰炸中,死难之人大部分被烧得只剩下黑炭样的残骸断骨,根本无法辩认。很多人的身份都是以被发现尸骨的地点来推测、估计其身份。轰炸的时候人们四散逃生。因此,发现的尸骨处常常是成堆地聚集,其中既有居民,也有那些从四面八方来乐山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去一一辩别和清理。

  (赵瑞霖、赵成之讲)

  从炸后第二天起,看到开始埋死人。二、三十付滑竿,从早到晚不断地抬。每付抬三、四筒人(都是烧成黑炭的骸骨,而且大部分无头无四肢)。从城中走半边街、紫云街、嘉乐门、德胜门上山,到状元坟一带集中掩埋。

  轰炸过后,许多家庭是全部遇难。政府组织的清理尸体的工作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还有很多尸骨,是由幸存的亲人以各种方式自己处理的。还有零星的是在以后清理废墟时被发现的。

  因为天热,加上烧损程度不一,尸臭气味特别浓烈。抬尸过处,臭不可闻。行人都用衣衫或手巾掩住口鼻,快步而过。形成了行人全部走街的一边,抬尸的全部走另一边的景象。尸臭气味还漫延到城外,直到十多天后,下过了两场雨,尸臭味才逐渐消散。

  侥幸逃生者除了身上烧破的衣衫外,身无分文。男人赤身裸体,焦头烂额;女人衣不蔽体。惊恐凄惶。家园被毁,家产成了一堆灰烬。幸存的居民家毁人亡,无处栖身。只有远走他乡,四处投亲靠友。各地及郊区来乐山城的人更是只求尽快离开。繁华热闹的乐山城,炸后人口骤然大减。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成了冤魂野鬼游荡的废墟。残垣断壁之间,只有零星的人影在劫后瓦砾之中寻觅家园的影子。

  至于炸后政府有发放抚恤金一事,我(赵瑞霖)是从《乐山八·一九大轰炸》2010.7.第三期上看到资料后,才知道的。

  我所在的商铺虽然被完全炸毁,但从第二天起,我每天都从苏稽早出晚归,到被炸掉一半的邮局收、发信件。中午在福全门孔玉珊的小酒铺子吃饭。天天在城里跑动,也没有听说政府发抚恤金的事。可见当时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广泛,知道了,又还有亲属去领抚恤金的人就更少了。

  死难者之多,绝不仅仅限于查明了本地居民身份,并且有亲属幸存,又知道可以领取,而且实际去签名领了抚恤金的人。

  实际死亡人数要远远超过当时的政府统计。当时民间议论,最少也有三、四千人被日本人炸死、烧死、机枪扫射而死。

  自日本发动对中国的侵略战争后,日军飞机对中国狂轰烂炸的地区遍及十六个省,被破坏和毁灭的城镇和家庭不计其数。日本人对乐山和苏稽的无差别轰炸只是他们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罪行之一。

  乐山这个历史文化名城第一次在中华民族反对侵略的战争中遭受外国武力的野蛮轰炸,乐山人民第一次在抗日战争中遭受到日本军队的凶残屠杀。

  一九四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日本人第二次轰炸乐山。

  一九四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我(赵成之)有事到乐山,正在岷江河对岸王爷庙的巷子里打牌。远远看见日本飞机炸得县街一片烟火燃起。这次飞机没有三九年那次多,炸得没有三九年那么凶,但也使人害怕。下午,我就过河回了苏稽。谁知苏稽当天也被炸了。听说死了一、两百人。好在我家离场较远,没有被炸。

  感谢苏承荣、赵士元、李建一等提供采访线索并陪同采访。

  见证一九四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日军飞机轰炸苏稽。

  苏稽是苏稽场、桷栳场和沙嘴场三场合一的乡镇。

  峨嵋河穿镇而过,河水清澈而舒缓。一条古老而粗糙的石板桥连接两岸。岸边沿河的房舍掩映在竹丛、榕树之中。几座吊脚搂的支柱撑在水里,映衬着小镇的古意流韵。

  傍晚,几个光屁股顽童欢笑着冲进河中,惊得鸭群掠水而飞。荻坪山映在水中的倒影就支离破碎起来,把落日余辉碰撞得满河流光溢彩。

  当最后一道霞光在天幕上映出荻坪山的剪影,炊烟就从错落的房舍间袅袅而起,软软柔柔地与纤陌之中传来的田园之气和混成一片暮霭,把山、水、田、舍渲染成一幅淋漓的水墨画。

  鸟儿在暮色中飞回林中里,在窝中叽叽喳喳地讲述着我们听不懂的故事。

  夜色渐浓,汽灯亮了。桥头茶楼里就传出依依呀呀的琴声和一阵阵的紧锣密鼓。“玩友”们时而高昂,时而婉转的川戏演唱,飘荡在渐黑渐静的夜空之中,将古老的文明与现实的生活勾连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生活转换为戏剧,从而使单调的日子变成丰富的情趣,使平常的生活充满传奇的想象。

  夜深了,星月的光辉在河面上蹦蹦跳跳,勾引得鱼儿闪亮一跃,跃入人们的梦河之中。于是,在人们的酣梦里就游动着许多丰收的憧憬。

  当然,也有爱情。

  在万簌俱寂之中,大自然的精灵,闪闪烁烁地飞进少男少女的心中,从世俗的迷宫之中,找到并打开生命和青春的净土之门,把真情的种子播撒在人心最肥沃的地方,使爱之树长得根深叶茂,成为支撑人类进化的原动力,通过愉悦的繁衍而生生不息。

  中国乡村特有的祥和气氛,就这样熏熏然弥漫在农耕文明浸润的凡尘之中。

  一代又一代时光的沉淀,构成了中华民族厚重而漫长的历史。

  悠久的历史,美丽的河山,平凡的生活,和平的梦想。苏稽人做梦也想不到恶魔和灾难会降临到自已的头上。

  抗战暴发,战争的烟云就很快扩散到了大西南。大片大片丢失的国土和大批大批入川的难民、败军和官员,都带来残酷的现实和血腥的故事,战争的阴霾渐渐飘近了苏稽的天空。

  一九三七年下半年起,苏稽就在西岸白塔沱山上的文武宫内设了个警报站,祈福的敲钟成为了战争的警示。乐山一来电话,乡公所就有人奔跑上山,敲钟示警。警钟一响,人们就带着家里值钱的东西向山野、田坝逃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跑警报,使人们疲惫不堪。疲而生厌,惫而生烦,厌烦而生麻痹大意。苏稽人渐渐将警钟之声当成日常生活的习惯音响,照常织绸、种地、赶场。

  一九四一年八月二十三日午后。钟声响得特别紧促,同时,人们也已经看到了乐山城冲天的浓烟,知道这次日本飞机真的来了。

  毫无战争经验的人们慌乱地跑出家门,向山上、田坝和树林里去躲避。

  当天是苏稽赶场,从杨湾、水口、临江、符溪等乡村来苏稽赶集的人很多,场上拥挤不堪。

  现在的朝阳街就是当时通往杨湾的大路。路旁峨嵋河边有一座水碾房,沿河是一大片竹林。竹林空地与大路相连,成为当时苏稽的粮食、生猪、家禽市场。从各乡镇来赶集买卖粮食、饲料、仔猪、架子猪、鸡、鸭等的农民有一、二百人,警钟急响之中,在桷栳场和沙嘴场的居民和赶集的农民大都躲在竹林内,整个沿岸竹林中躲藏有好几百人。

  杨显玉:一九一四年生,苏稽人。现住苏稽朝阳街当年的老房子。

  我当时在苏稽丝厂干活,赶场天回家收购生丝。刚走到定国寺(现粮站)时,看见飞机,吓得往现农贸市场方向跑。我蹲在田坎上,眼见飞机从头顶上飞过,看见炸弹落下来,看见宋祠堂一带被炸。

  严俊容:一九二六年生,苏稽人。现住:苏稽朝阳街。

  我就躲在竹林中。只我藏身之处,就有二、三十人挤在一堆。

  陈长俊:一九二五年生,苏稽人。现住:乐山王浩儿天宜楼。

  我跟着表姐易遇春(已亡),堂嫂马玉玲,躲在宋祠堂后的宋坟坝中,表姐和堂嫂把我掩护在她们身下,三个人趴在坟堆上(后来,才听人说我们应当趴在坟包下面)都吓得周身打抖。

  只听见爆炸声、机关枪扫射声、有人受伤的惨叫声不断传来,地面也一阵阵震动。

  轰炸过后很久很久,我们才浑身发软地支撑着爬起来,幸而都没有受伤。我们三姐妹相互扶着走回家,路上看见几处血迹,都赶紧转头不看,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第二天,我妈就把我送到符溪二姨妈处,躲了半个多月才回到苏稽。

  马玉玲:一九二0年生,峨嵋县人。现住:苏稽半边街。

  易远凯:一九二四年生,苏稽人。现住苏稽朝阳街。

  苏稽场的上游是白塔沱,与水碾房隔河斜对。河岸上是一大片桑树林。苏稽场主要是农副产品、丝绸、棉纱、劈柴、日用百货等交易场所,赶集的人更多。

  警报急响之中,在苏稽场的人们大部拥挤着躲在桑树林里,比南岸的人更多,也有好几百人。

  我看见日本飞机从乐山方向飞来,从荻坪山侧盘旋过来。

  日军的是镙旋桨飞机,飞得矮而慢,地面上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日本鬼子的嘴脸,听见飞机上打开投弹舱的声音。同样,日本鬼子也将地面上人群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要是有一支步枪都可以把飞机打下来,日本飞机飞得又低又慢。”

  敌机的轰炸:西岸从白塔沱山上开始,从山上炸到山下;南岸从宋祠堂(现新桥中学处)开始,沿河而炸。

  两岸的桑树林中、竹林里挨的炸弹最多。河中间也落了几颗炸弹,激起几丈高的水柱。

  炸弹一爆,两岸桑树林、竹林里血肉横飞。躲在桑树林和竹林中的人们惊乱的四处乱跑,敌机追着人群边炸边用机关枪扫射。轰炸、扫射过后,白塔沱的桑树林里,水碾房的竹林中,树枝上、河滩上、河面上到处都挂着、躺着、漂浮着残肢断腿和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好多受伤的人哀号着在地上挣扎。

  我在逃避中与家人跑散了。轰炸过后,我四处寻找爹娘。途中看见家在杨湾的表兄被炸断了一条腿,血流了一大滩,嚎叫着;“我口干啊--给我一口水喝呀…”我当时才十来岁,吓得忙跑开去。还有一个叫徐达丙的女儿,十五岁,是我们的街邻。她们一家人躲在河边的麻叶树下。她被弹片穿过腰间,大声哭叫,伤重而死。

  人们都被这从未经历过的灾祸吓得自顾逃命,没有人去救助伤员。我表兄就血流尽而死。

  死得最多的是来赶场的农民。河岸两边的树丛中、竹林边、河坎上,到处都是尸体。炸后,任中达(当年十四岁)还跑到水碾房去数过,仅此一处,他所计数的尸体就有四十八具之多。

  受伤的农民,更是无人顾及,伤势稍重一点的大都当天就悲惨地死去。那时候缺医少药,轻伤者能回去的也因伤口感染而亡。

  喜元清 :一九二0年生,井研县梅家湾人。现住:苏稽朝阳街。

  此次轰炸中,冯中坝(现计算机学校处)也挨了一颗炸掉,因当地生产丝棉,丝棉白晃晃摊开晒在各家院坝内和路边上,日本人以为目标,丢下一颗炸弹,当场炸死几人。

  此次日本鬼子空袭苏稽,街道、房屋没有被炸,完全以平民为目标。

  被日机炸死、射杀的人少说也有四、五百人,伤者不计其数。其中大部分是从邻近乡村来赶集的农民。

  人们缺乏起码的防空常识,大都十几、几十人挤在一堆,河边桑树林、竹林根本起不到什么掩护作用,早被日本鬼子从空中发现,一颗炸弹下来,一片肢体破碎;一串机枪扫射,一路血肉横飞。

  死得最多的是来赶场的农民,本地居民四散逃生,死伤人数相对较少。

  二0一0年九月二十八日,亲历者们相聚在苏稽朝阳街头共忆当年。

  苏稽经此一劫,家家惊恐不安。

  河滩上没有了孩子们的欢笑,桥头上没有了川戏的声响。残阳如血,水波如泣,夜静如寂。呜咽之声穿破夜空,弥漫全镇。

  人们常常从恶梦中惊醒,双眼大睁着熬到天明。

  炸后很长时间,还有送丧的人群从街上、从田坎上走过,一队队伤心欲绝的亲友,一路路漫天飘飞的纸钱,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啕,一处处新土垒成的坟墓,使全镇和四乡的人们都茏罩在悲伤之中。

  倭寇发动的侵略战争,以它狰狞的面目和残酷的现实,在这个美丽而和平的小镇上烙下了一道永难忘却的记忆。

  感谢赵士元、陈贤国、徐继石、任成华等提供采访线索并组织当事人聚会和陪同采访。

  死难者群像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日本陆军航空本部通过了《航空部队使用法》,其中第一百零三条规定: “政略攻击的实施,属于破坏要地内包括政治、经济、产业等中枢机关,并且重要的是直接空袭市民,给国民造成极大恐怖,挫败其意志。”这是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明文宣示可以在战争中直接以平民和居民街道为目标实施空袭,突破了战争伦理的底线。

  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九日和一九四一年八月二十三日,日军飞行员接到和执行的命令就是轰炸和扫射乐山和苏嵇的“市街”。 “直接空袭市民”。

  在这两次无差别轰炸中,究竟导致了多少无辜平民的死伤,造成了多少财产和古迹的毁灭,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准确计算了。

  在侵华战争期间,日本飞机对中国狂轰烂炸遍及十六个省,无数的城市和乡、镇遭殃,无数的家庭被毁,无数的人民伤亡。但日本政府至今不肯对这些罪行承担任何法律上和道义上的责任。日本为什么会发动侵华战争?中国为什么会被日本侵略?当时的死者们未必十分清楚,现在的我们又末必找到了所有的答案。

  也许,这些画像中的眼光会给人们一些线索;也许,这些死难者当时的生存状态会加深和拓宽我们的反思。

  前事不忘 后事之师

  人类进化中的痕迹,我们称之为历史。历史之不能忘记,是因为我们要时时从中找寻文明发展的线索,找寻我们生存的合理性解释。

  然而,对同一史实,“前事”以什么印象而“不忘”,又以什么意义而“师”?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所坚持的立场和秉承的价值观不仅有差异,甚至大相径庭。

  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以及太平洋战争,给中国人民、亚洲各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仅在八年抗日战争之中,中国二十六省一千五百个市县沦陷,直接因战伤亡三千五百多万人,人民受战争损害者至少在二亿以上。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公、私的财产损失按一九三七年七月的美元币值计算,直接经济损失六百二十多亿美元,间接经济损失五千多亿美元。全国十一亿四千万亩耕地中,有六亿多亩遭到破坏;二千三百万头耕牛中,损失八百多万头。

  以上这些数字还没有包括东北、台湾和海外华侨以及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损失。

  日本对中国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和损失,国人早有认识。

  在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八日于重庆召开的第一届国民参政会第二次大会上,黄炎培先先建议政府迅速设立中国抗战公私损失调查委员会。政府采纳了黄炎培的建议。

  一九四一年中央研究院社会研究所写出了中国第一份《抗战三年来我公私损失估计》。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蒋介石公开发表广播讲话:“抗战期间,我国遭受侵略者的损失极为惨重,当应责令日本赔偿”;“日本赔偿既属国际间事物,我国当然不该放弃权利”。

  一九四五年十月,国民政府将内政部抗战损失调查委员会更名为赔偿委员会,并升格为直隶行政院。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为了与国际上相应组织的名称对接,国民政府将赔偿调查委员会改称赔偿委员会。

  一九四七年九月,国民政府外交部讨论了日本赔偿问题,对日本国内资产,中方提出40%的要求。

  但是,日本对战争赔偿的态度是对己坚持,对外耍赖。

  一九八0年,在美日裔成立“赔偿使命联合会”,该会在日本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不到八年的时间中,促使里根总统签署了对在美日裔人道歉的公法100-383号法案,并支付了全部民间赔款。

  日本政府给所谓“本国战争受害者”(旧军人及其家属)支付的补偿超过了四十万亿日元。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日本对东南亚一些国家进行的赔偿总额仅一万亿日元。政府对受侵略的亚洲人民的赔偿则一贯持狡辩、抵赖、消极应付的态度。

  抗战虽己结束了六十六年,时至今日,日本也没有对中国人民作出任何赔偿。 这是因为,对于这场战争的性质及其评价,日本与世界不同。

  在靖国神社中,第一架对重庆实施无差别轰炸的飞机,赫然作为功勋战机来陈列和展示;东条英机等十四名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的甲级战犯,统统被当成民族英雄来贡奉和祭祀;这场被国际社会公认的侵略战争,被日本宣传为“解放亚洲”的“共荣”之举。

  以此观念和态度来“前事不忘”而“后事之师”,“老一代具有军国主义残余思想的政治家和战后新一代具有强烈民族主义情绪的政治家联手,推动日本朝着成为一个没有历史‘包袱’的‘普通国家‘的目标不断前进。”华晓雷《日本反战声音日渐微弱》日本妄图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军国主义梦想不仅没有抛弃,而是一直在变幻着还魂与复活。

  今天,日本意欲领导东亚,重新问鼎世界的意图已不再遮掩;日本的军事战略布署剑指中国,步步紧逼。

  即便是九级地震和海啸以及核电危机共同发作,日本仍然同时向中国、韩国、俄罗斯高调掀起领土纷争;依然又一次文过饰非地修改了历史教科书;仍然以邻为壑、先斩后奏地向太平洋排放核脏水……

  日本就是日本,其国家意志和政府行为看不出有什么改变。

  要改变的只有我们自已,也只能是我们自已。

  在二战结束后,我们是世界上唯一的战胜国有领土(钓鱼岛及其附属诲域)被战败国(日本)实际控制的国家。

  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改革开放以来更是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中国任人欺侮和宰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们还远远没有富强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程度。

  中国与日本虽然文化根源上高度同一,但价值观念上却相距甚远。历史上的纠纷和现实中的利益冲突互为震荡,使中日关系总是处在互为警惕之中发展。二战以来,日本右翼势力始终在左右着日本的政府行为,左右着国民的价值取向,其对侵略战争的死不认罪和扩张野心,构成了对中国持久而阴险的安全威胁。今天,这种威胁因与美国相联,显得更为紧迫和严峻。

  为人类和平的维护,为国际正义的申张,为民族尊严的捍卫,我们一方面要旗帜鲜明地强调“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价值标准和基本态度:即以是否促进人类和平共处为国家行为的判断标准,以体现公平、正义的国际法律体系为是非判断的基本规则。

  另一方面我们要抓住时机,加快发展。只有中国真正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富强起来,《乐山大轰炸》之类的历史才真正能成为历史,中华民族才真正会赢得全世界的尊重。

图一: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日的《东京朝日新闻》对乐山大轰炸的报道

图二:乐山城区绘芳相馆职员拍下的日军对大轰炸效果进行勘察拍照的军机

图三、四:被日军轰炸后的乐山城区街道

责任编辑:杨晴 最后更新:2017-04-23 10: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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