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版 / 繁體版 正在载入当前时间...

思母亲(李恒)
2016-07-12 17:24:42  来源:李竹溪2016年7月12日日于都江堰社会综合福利院  点击:  复制链接

抗战网编辑:

请原谅我冒昧与唐突,原封不动地向你推荐下面这篇文章。

这是抗战老兵李本立遗族的血泪控诉,这是我中华民族善良人民的苦难写照。当我读到下面这样的句子的时候,年奔九旬的老朽,已经不是泪眼昏花而是老泪涕淋了:

“晚上大家都睡了,母亲就凭着记忆里叔叔们念过的书句,就着微弱的灯光一句一句的对着念。她经常把灯装在柜子里,外面就看不见光,就这样子叔叔们白天学的功课,母亲晚上就不声不响的学了。一直到小学我才知道母亲识字,有次她对我说:我写给你爸的信不知道收到没?怎么不见回信呢?”——这是抗战老兵李本立被人为阻隔留给空房独守的妻子的生活纪录啊!

“发丧日,我们生产队和下面两个队的人都拿着鞭炮,在路边燃放为我母亲送别,鞭炮连响几里路,我们子孙后代只好磕头致谢!”——这是乡亲们对抗战老兵遗族的正义同情与声援啊!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位年届75岁的山区退休小学老师。在她还不满两岁的时候,她的父亲李本立就出远门了,一直到半个多世纪之后才得知早已枉死台湾,再也没有见过自己亲爱的父亲!

尊敬的编辑同志,我们还能给抗战老兵及其遗族做些什么呢?还能给李本立冤案寻找到正义的回音与答案吗?

此致    

敬礼!
 

思母亲(李恒)

我母亲黎瀛寰生于1923年终于2003年,享年80岁。

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性格内向,坚韧随和,从不与人争高低相攀比,是少说话多做事的贤良人。

母亲的童年生活充满了苦难与悲伤。她从小丧母,父亲在外做长工,她既得不到温饱也得不到爱,所以我外公请人把我母亲背到李家门下,从此当了李家的童养媳。我慕婶因家里贫困,经常随母亲到外面要饭,不久也经人介绍来李家做第二个童养媳,两颗苦瓜苗就这样在李家大屋生长生存了几十年。她俩几十年如一日同吃同住同劳动,从不吵架,互不挑唆,相亲相依一辈子。

那时候我祖母已过世,家里有一窝小孩子,公公要到外面干事,收了两个童养媳料理家务,照顾我的叔叔们,更重要的还是作为协助的半劳力长工(二三爷是个傻子)到田里做农活。后来,我的继祖母进了门,家里才有了主心骨,我的继祖母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把家里的人和事都铺排得有条有理,小叔叔们也有人管照了。当时我的祖父只让我父亲和叔叔们上学读书,母亲和婶婶同样是小孩就不能够去念书,只能天天眼巴巴的看着叔叔们背着书包上学,而她俩每天只有做不完的劳务,吃不尽的累。做饭时,人都没有灶高,她们就在灶的背后垫上土砖,柴火太长砍不断,最后一截用凳子顶起来慢慢推进灶堂,白天做外面的事,晚上大家都睡了,母亲就凭着记忆里叔叔们念过的书句,就着微弱的灯光一句一句的对着念。她经常把灯装在柜子里,外面就看不见光,就这样子叔叔们白天学的功课,母亲晚上就不声不响的学了。一直到小学我才知道母亲识字,有次她对我说:“我写给你爸的信不知道收到没?怎么不见回信呢?”(我的父亲外出躲丁一直没回)我问她几时会写字啊,她说每年都学一点就会了。可是我的父亲自此一去杳无音讯,母亲盼他归家,可怜的母亲啊,你哪知道这竟是你一生未偿的夙愿啊。

母亲天天盼父亲归来,一直等啊盼啊,盼到解放时,大家庭都解体了,大家都分开了。公公娭毑住镇头街上,叔婶带着一兜另立门户了,母亲只好领着我满叔(李石青)和我姐弟俩独立生活了。

解放后田地按人口分,我们家也分到四亩田。因没有劳动力,又不能请长工,事情就更多,担子也越重。田是分了,但其中一块靠河边的沙地,原来就是果园,周边可以种菜。但因为我公公遭受批斗,说把良田变成了果园。于是只能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被逼毁掉了正在开花挂果的果树,又把沙地改造成了水田,所以我们母子没有地方可以种菜。母亲说把屋旁的水竹林砍掉,腾出空间来种菜,我说这容易么,她说慢慢来。我妈每天真的去砍竹子,后来挖竹根开荒。不知多少时日,只见她双手起泡,人瘦了一圈。我们放学回家也会去捡些竹子、竹根。后来,竹根堆成了小山,终于有天放学回家看见一块半亩大的菜地被整了出来。我心想我妈真是伟大,这么难的事她都做成功了。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每当我回到石湾,走过渠道,我就想起母亲开垦出的半亩菜园,这里曾经让母亲掉过多少血和泪啊,我忍不住眼泪,这是一个女人的生活篇章啊!

五十年代初,农村还很穷,家家种地养猪为生。水田要靠筒车舀水灌溉。因此河中要拦腰筑坝堵水。而坝上要年年填上石头黄泥去筑紧(那时候没有水泥)。所以按田亩算多少工数。我家没有男劳力,我妈只好去顶替,每天要到山上去挑石头填到河里筑坝。凡做工的人集体开伙食。有天我和弟弟去坝上看了看,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挑着一担石头,步履蹒跚的夹在男人之间。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母亲在做苦工啊,一天下来怎么能不累啊?我心想要是我父亲还在家多好啊,不至于让母亲做这么重的活。

晚上妈妈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不早睡,也不坐到屋外去乘凉,而是坐在煤油灯下纳鞋底。我睡觉时喊母亲睡觉,母亲说你先睡,明天还要上学,等我一觉醒来,母亲却还在做事。我说,妈呀你真是要累死啊!母亲才回话说:“好了,就睡。” 那时的我真不懂事,一年要穿六双布鞋,脚长得快,上半年做的,下半年又穿不进去了。母亲做不过来了,就穿婶婶娭毑的。我从小就会跑路,后来读小学读初中都是读的通学。读中学时妈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给我吃,吃过饭时,有时天还不大亮,母亲就送我一程,嘱咐我好好念书,免得将来受她这样的苦,我想着母亲的苦,牢记母亲的话,努力读书。

母亲由于做外面的农活做的太多,暑气,毒气受多了,一双手发烂,十个指头坏的稀烂,晚上疼起来哼个不停,请草药郎中敷药也止不住疼。有次我发现她晚上坐在井盖上,想要跳到井里去,我被吓坏了,好说歹说劝她回了房。后来母亲有几个指头变成了“鸟头”,指甲也没了,命苦的人命哪里那么苦啊!真是老天不开眼。

苦难的日子熬过了一段又进入了更加严酷的时代。六十年代初,农村刮起共产风,田土集中管理,首先大家吃食堂,一天到晚有四餐,晚上开夜工。白天吃饭前队长和治保主任训话,大家不能提前吃,训完话才能够端碗。不到一年时间,食堂就办不成了,生产搞不好饭菜都供应不来。这些村干部不是转业军人就是赤贫农,没有文化,他们只知道老少同吃同劳动,讲军事化,稍有迟到就得罚跪,搞得这些从未受过训练的村名做起事来也非常勉强,到处磨洋工,人越多事就越做不来。小自由不准搞,只好大家一起挨整挨饿。尤其是家庭出身不好的人,他们就把你从这里派到那里去突击什么工程,像抢修什么河坝水库,一年下来不知要跑多少地方,把人磨得七死八活的,家也不准回。放假了,我回家找妈妈找不着,我坐在门槛上哭,路过的人告诉我你妈在三胜队李家大屋里住。我连忙跑到李家屋里,见我妈住进了人家的猪栏房,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正守着个小水缸,水缸破了个洞,正好成了个小灶。小灶上放口破锅,锅上盖个麻篮盖,正在蒸着野菜粑粑。她说食堂没开火了,每人每天领六两米,她自己找点野菜和着吃。母亲知道我要回来了,天天拈点米,集起来留着给我回来吃。隔壁杏婶,自己病得起不来了,听说我回来了,硬要把她没吃完的半碗饭给我吃,我端着碗眼泪直掉,我一生都记得这件事。我在学校也还没饿得成这个样子呀。

不几天,我又回学校了,过了几天叔公去看玲玲,跑到一中告诉我,说我母亲不行了,八个字走了七个。我听了,脑袋里嗡的一声,放下书本,就去找老师请假。那时候没有车坐,只好跑路,从浏阳到石湾七十多里路,我不知早晚,反正一个劲的往家里赶,只求见到母亲最后一眼。我一边哭一边赶到家时,天早已黑透了,不见母亲的踪影,一问才知道,在青年队做事的弟弟回来,用土车推走了母亲,可能去了医院。我到医院,看见母亲全身水肿,眼睛都睁不开了,经过抢救,慢慢又平缓了些,稍微吃点营养又活了过来,真是大难不死,她又能熬着她的苦难人生了。

到了七十年代,歪风终于刹住了,我母亲终于摆脱了压在她头上几十年的铜锅铁帽,弟弟也长大成劳力了,能当家理事了。母亲的负担减轻了些,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了,不久后我和弟弟先后都成家了,几年过去,都有自己的孩子,于是我们才分开住,母亲和弟弟一起过。家里一穷二白,什么都得重新开始添补,日子依旧艰难。弟媳身体不好,又连生了四个小孩。家里、菜园里的事仍然得母亲照理,还要照料四个孙子,大孙子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脚一夜发烧就烧的残废了。母亲很心痛孙子,一只狗的骨头它一锤二碾做成粉末和着鹿茸粉给孙子做药丸。多费劲啊,到头来还是残了。

七九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政策放开了,我才幸得机会离开了石湾。我由于参加工作较晚,工作上不敢怠慢,记住十多年的苦难经历,努力工作,所以从此很少有时间回石湾。只是有石湾的侄子、弟弟们经常来我那里做事,也能了解些母亲的情况。我和七昆每月寄点生活费给母亲,缓解家庭困难,母亲从黑发到白发,从直背到驼背,后来竟弯到了70度,母亲的样子就像一条吐尽蚕丝,缩成一团的蚕虫。

2003年正月,母亲一连七天没吃上一点食物打针吃药没有丝毫作用。十四日下午终于不行了,临终前我告诉她,关于父亲的死讯,她黯然长叹,没有表情,默默闭上眼睛一声不响的走了,终于结束了她的苦难人生。发丧日,我们生产队和下面两个队的人都拿着鞭炮,在路边燃放为我母亲送别,鞭炮连响几里路,我们子孙后代只好磕头致谢!

母亲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既平凡又伟大,我们后代无人能跟她相比,她坚贞忍让,不畏艰难,毅然守寡六十年。几十年如一日的劳作,无私奉献毕生精力,为儿孙受尽了苦头,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位伟大的母亲和祖母。——李  恒(2016年7月2日)

责任编辑:唐旭 最后更新:2016-07-12 17:31:24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上一篇:“南充抗战老兵医疗定点医院”揭牌成立

下一篇:沅陵惊现《抗战日报》原版 再现70年前抗战往事

办公室 0731-85531328

抗日战争纪念网 13723880171

抗战文化研究会 15116420702

抗日战争图书馆 18182129125

抗战文化研究会

抗日战争纪念网

抗日战争图书馆

抗战文化研究会

抗日战争纪念网

抗日战争图书馆

红色力量传播

抗战研究

微博

抗战研究抖音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