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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41年日军常德细菌战:有名有姓死者就达7000
2015-08-18 10:13:45  来源:凤凰卫视  点击:  复制链接

  核心提示:从1996年到2000年这段时间,常德细菌战受害者调查委员会,经过走访之后确认在1941年的那次细菌战中,有名有姓的死者共计7643人。 

  石公桥镇的旧址 资料图

  本文摘自凤凰卫视9月1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2007年5月在日本东京的最高法院审理着一场索赔诉讼案,诉讼的双方就索赔的实质展开情绪激动的争辩。在争辩当中,不时可以听到常德、鼠疫、活体实验、731这些刺激着双方神经的字眼。在案件审理的几天时间里,听审席上始终有一位老人,在每次庭审结束之后,都会用他浓重的湖南口音进行演讲。老人叫徐万智,来自湖南的常德,而他演讲的内容每一次总会是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开始。桃花源的所在地正是湖南省的常德市,陶渊明在梦游桃花源的时候,常德市叫武陵郡,有着2000多年的历史和洞庭粮仓的美誉。落英缤纷的桃花林在1941年消失了,今天出现的桃花源入口的是一处牌楼。

  记者:知道1941年日本在你们常德进行细菌战的事儿吗?

  也是听了父亲说过。

  常德细菌战我搞不清楚。

  知道这事情。

  细菌战不太清楚。

  听过听过。

  记者:听说过常德细菌战吗?

  听说过。

  没有,没有啊。

  细菌战这个听说过啊。

  听说过。

  解说:他叫张礼忠,年近八旬,70岁的时候,他开始整理家谱,凡是死于1941年的家人,老人都要在他姓名的旁边加说明注解。

  张礼忠:这本花名册把日本政府,给日本方面都交出去了。

  解说:这条河常德人叫它上桥河,河上有座桥连接着常德市区和周围的村镇。1941年这座桥被常德人叫死亡桥,1941年这座桥上发生了什么?1941年在常德又发生了什么呢?

  1941年11月4号凌晨,一架日本轰炸机盘旋在常德市上空。

  李明庭(常德细菌战亲历者):六点多钟,我听到飞机响了,但没看到飞机我还没起床呢。

  王华章(常德细菌战亲历者):一大早,有很多群众都还没起来。

  那时候听到飞机响,认为飞机飞得低啊,可能要开机关枪,或者是丢炸弹,这两项都没有。

  徐万智(常德细菌战亲历者):大概六点钟左右,一架飞机飞得比较低,那天有大雾就感到很奇怪,解说:常德市位于洞庭湖的西岸,素有洞庭粮仓的美称。抗战时期,陪都重庆的粮食和棉花大多来源于这里。1941年抗战进入僵持阶段,为了打击重庆,日本将常德定为重点轰炸城市。轰炸常德的飞机都是在南昌的军用机场起飞,轰炸由一个轰炸小队三架轰炸机完成。1941年11月4号这一天,盘旋在常德上空的轰炸机只有一架,这架超低空飞行的轰炸机向常德扔下的不是炸弹。

  李明庭:这个屋顶上瓦顶上,街上都有投的小麦、谷子、棉花。

  徐万智:丢了一些破棉絮啊,一些麦粒啊这些东西。

  解说:这里是常德市的步行街,是如今市里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街两边的湖南小店吸引着来常德市的人们。1941年,这里叫鸡鹅巷,繁华的程度和今天不相上下,也是店铺琳琅。11月4号凌晨,日本飞机在这里空投的物品从数量上远远大于市里的其他地方。2007年在日本东京最高法院审理的细菌战中国受害者索赔案中,曾执行常德细菌投放的轰炸机飞行员松本正一做证说,空投的地点是选择好的。飞行前还特别命令他对这些地区要加大空投量,特别是谷物要多投。这些大规模的空投物,吸引了常德市的市民。

  王华章:那个时候广大群众就都起来了奔走相告,不知道是个什么事情。

  解说:在好奇的人群当中,有一个小姑娘,她被街上一个写满英文字的铁盒吸引住了。

  叶荣开(细菌战研究专家):一个女孩12岁,叫蔡桃儿。

  熊善初(常德细菌战亲历者):她又不认识英文,谷米啊字母啊,就是跳蚤。

  解说:此时12岁的蔡桃儿不知道,打开这个盒子,就意味着放出了死神。

  1941那的王华章19岁,在常德市石公桥镇的绸布店里当伙计,11月5号这一天,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王华章:都有这个活老鼠啊,缓慢地爬行。

  解说:这些行动怪异的老鼠,也引起了七岁的吴光才和他七位同学的好奇。

  熊善初:一放了学就往镇上跑。

  解说:熊善初是四孔桥村人,当时在石公桥镇的小学校上学。踩老鼠的时候,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淘气的行为在日后差点夺去了他的生命。老鼠的异常表现,并没有引起石拱桥镇人们的注意。在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常德市的大街小巷也突然出现了很多死老鼠。

  谭家麟(临安市人民医院外科主任):两三天之后,这个老鼠就死了,大批的老鼠死亡。

  解说:这些大量出现的死老鼠,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他就是谭家麟的父亲。当时常德市一家教会医院,广德医院的副院长谭学华。

  谭家麟:这个医院是1941年的时候我父亲在这个医院工作当时的医院里的副院长,负责这里的医疗诊疗工作。

  解说:1941年的谭学华40岁,从医已经将近20年的时间。他将街上的死老鼠和谷子带回他的实验室,对它们进行细菌检测。在老鼠身上和谷子里,谭学华找到了一种相同的病菌。此时他还不能确定,谷子里出现的这种细菌,是不是直接导致老鼠死亡的病菌。为了寻找答案,谭学华开始了进一步的检测。

  谭家麟:一个是要做培养,把捡来的东西做个对比。然后我父亲就把含有细菌的水,注射到兔子上身去对比一下,注射细菌的兔子发烧,而那个就没有任何反应。

  解说:通过两天的实验,谭学华怀疑,日本飞机撒下的谷物里,含有鼠疫病菌。鼠疫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烈性病菌。

  叶荣开:老鼠一感染上鼠疫了以后它就爬到食物上,一爬了以后人再吃那些食物就有二次感染,三次感染就等于把鼠疫逐步传开扩大。

  解说:空投的第三天,11月7号,谭学华将检测结果以电报的形式上报了重庆政府,但是当时,谭学华还没有收治到一例带有鼠疫病菌的病人。他的这份单纯的检验报告,没有得到当时中央政府的重视。

  谭家麟:不要谎报,有关国际信誉,不要谎报疫情,我父亲当时背了很大的压力,很大的政治压力,你是造谣啊恐慌啊。

  陈晓楠:在常德空投的两到三天的时间里,人们没有注意到大街小巷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他们出售的东西价钱都很便宜,而且对每一位来买货的常德人呢他们都会去很热情的跟你聊天。其中有一个问题是这些生意人必问的,那就是家里人身体都还好吗?这些人是谁呢?采访中常德细菌战赔偿委员会的副会长陈志远告诉我们,这些人其实日本人派来的间谍,目的就是为了搜集细菌投放的结果和资料。常德的细菌并非是第一次在中国投放,为什么这次日军会如此重视呢?

  没丢炸弹,也没听到轰炸声。

  解说:1949年12月25号至30号,在前苏联伯力城滨海军区设立的军事法庭上,731部队的军医少将川岛清,交代了投放细菌的目的。常德是湘西的一个交通枢纽,如果鼠疫将常德变成一座死城,那么直接的后果就是切断了重庆政府和湖南、江西、浙江、福建之间的联系,这座陪都将被彻底孤立。第二常德是重庆政府和国民党军粮食以及棉花的供给地,每年常德上交的公粮有三千万担,棉花四千万担。如果鼠疫病菌随着这些棉花和粮食被运送出去,那就等于消灭了重庆政府。这段内容被记录在《前日本陆军军人因准备和使用细菌武器被控案——审判材料》中。由于审判是在前苏联进行,所以审判记录也是俄文记录,我们今天所能知道的内容是翻译之后的内容。

  1941年当日本人处心积虑地要用鼠疫消灭常德时,当时常德的人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鼠疫这个词。11月4号鼠疫病菌被投放之后,常德市就已经有突发高烧死亡。但是这种急性死亡,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正是这种疏忽,错过了鼠疫的最佳防御期。

  谭家麟:常德到处有死老鼠出现,但是没有人送来叫我父亲检查,但是我父亲对这个鼠疫印象很深刻。有很多听了城里很多,犯急性病人死掉了,但是都害怕都悄悄把他埋掉了。

  解说:1941年11月9号,广德医院突然来了一位高烧的病人。

  谭家麟:我父亲就放下碗筷,急着跑到门诊部里一看,病人是高烧不止,昨天晚上发病的,高烧39度以上。脉搏很快,呼吸很衰竭。因为当时这个病人,这个小孩子曾经翻过疟疾,从血液中查出革兰氏隐形杆菌,这就是鼠疫杆菌,就和他11月4号晚上查的细菌是完全一样的,就把他立即送到隔离病房。

  解说:高烧住院的这个病人正是11月4号那天在街上捡铁盒玩的小姑娘蔡桃儿。她的家人告诉谭学华,蔡桃儿是早晨突然高烧的,晚上开始吐血,并开始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谭学华初步判断,这是鼠疫并发症。蔡桃儿入院的第二天,七岁的吴光才和12岁的熊善初也相继高烧住院。

  吴光才(常德细菌战亲历者):开始也就是头昏,自己是头昏啊,昏得要命啊,口渴。

  解说:这之后,又有将近10多个急性高烧病人住进了广德医院。而最早住进医院的蔡桃儿在入院36个小时后死亡了。面对这样的状况,谭学华怀疑,鼠疫病菌开始通过人体进行传染了。为了证实这个观点,谭学华向蔡桃儿的家人,提出了一个在当时胆大妄为的想法,对蔡桃儿的尸体进行解剖检查。

  谭家麟:我父亲建议让他一定要做解剖,病人有个条件,不能开胸,腹部同意开。所以腹部打开之后呢,就是鼠疫脾脏、肝脏有淤血,肾脏也证明是鼠疫杆菌。

  陈致远(湖南文理学院教授):这个肺鼠疫就是通过空气传染,患了肺鼠疫的人他咳嗽,和你讲话,你呼吸到这个空气就可能传染这个肺鼠疫,肺鼠疫是属于最可怕的。

  解说:得到检验结果的谭学华立刻将病例情况继续上报中央政府,并要求派专家参加会诊,另一方面他也将病例实情报告了常德市市长。

  谭家麟:常德县的县长对我父亲很信任。

  解说:等待政府专家前来会诊的谭学华,处在焦虑当中。一方面他担心检测报告依然被否定,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如果错过了肺鼠疫的有效防御期,病菌将不可控制。让谭学华没有想到的是,常德市市长在得到他的报告后,立即让谭学华对市政府各部分的负责人做统一的情况说明,并且要求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拿出解决办法。市长的态度让谭学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焦虑,他直接向市长提出了防御措施。

  谭家麟:把它装坛子,把它封闭起来,要留给上级的专家来检测确诊,其他的全部就地焚烧,这是第一个。第二个立即开展鼠疫的宣传防疫工作,第三个立即再次电告国民党政府,国际政府报告请求派人,派治鼠疫专家来治疗。第四个是最重要的就是立即速建隔离病房,以防有病人的时候就能收治。

  解说:就在市政府向市民告知鼠疫病菌,布置防御措施的这段时间,常德市的鼠疫传播爆发了,熊善初家也因为他的患病家人受到了感染。

  熊善初:脸色都发黑,这样的高烧吐血啊不知道,我哥哥死后,我的两个侄子一个叫熊少武,一个叫熊少文,雄少武的八岁死的,最后呢小侄儿三天又死了。

  解说:尽管常德市区和周围的村镇都已经明显出现了肺鼠疫的传播状况,但是人们对于政府宣传的防御措施一直抱着排斥的态度。

  熊善初:土医生、中医郎中,当时郎中都不多,都是五六十岁的郎中,他不懂这方面的治疗。

  解说:因为人们对肺鼠疫传播的可怕性还没有足够的认识,所以对建立的各种防御措施横加排斥,这使得鼠疫病菌以更快的传播速度吞噬着常德。

  陈晓楠:1939年9月和1941年9月,日军向长沙发动了两次长沙会战,尽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国民党军仍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在这两次会战当中,常德都是长沙最直接的后援地,救护、医药、粮食的补给,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常德成为日军的心头大患,在无法分出兵力攻打常德的情况之下,1941年11月日军对常德进行了鼠疫细菌的投放。细菌投放1个月之后,1941年的12月,日军发动了第三次长沙会战,在长沙前线当国民党军和日军大决战的时候,在常德只能和鼠疫病菌也正在经历着决一死战。

  解说:细菌空投后的第二周,鼠疫在常德全面爆发。

  叶荣开:我们常德是周围十多个县的一个中心城市,在城内的人感染了鼠疫以后,自己还不觉得,没有感觉到,把鼠疫带出去,传染给别的地方。外面的人到常德来做生意,或者探亲访友办事,就得住一晚两晚,感染了鼠疫带着回去,所以就把鼠疫从常德向四周扩散。

  解说:常德市鼠疫爆发最严重的地区是石公桥镇,它距离常德市区有25公里,因为一条长2.5公里的石公桥而得名。这里是常德市唯一的一条水路交通道路,对内它连接着常德市的土桥河和陈家湖,对外它通达澧水和沅江。独特的地理位置,让它成为繁华的商贸码头。

  叶荣开:每天都是数以万计的人,进进出出。

  王华章:一家老板叫张从文,不到半个月,他的儿子,他的女儿,他的老伴,还请了一个工友,不到半月的时间,五口人全部都死绝了。

  张礼忠:常德城区最眼红的地方就是这个鸡鹅巷、关子垛那里,加上那里几个大酱园、酱缸,所以这里鼠疫撒得多。有一个挑河水的,叫做聚长儿,感染鼠疫以后,他就把城区的三个亲戚喊起来,把他抬回家,第二天这个聚长儿就死了,后来这三个抬他的亲戚也先后死亡。

  熊善初:是由我哥哥在石公桥在西东亭砍柴火,用船渡到石公桥,石公桥那里是鼠疫高峰,但是不知道是鼠疫,搞不清,就是到那里吃中饭,一起吃饭的死了八口人,天天死人。

  解说:石公桥镇让熊善初失去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位亲人,他变成了孤儿,60年后的今天,当他和也曾在镇上读过书,也侥幸生还的王华章老人坐在一起时,那段生死记忆让两位已近八旬不老人相对无语。在我们要告别时,吴光才老人告诉我们,他把石公桥称做死亡桥。由于错过了最佳的防御时间,鼠疫不仅在石公桥镇肆虐,也在常德市的其他地方快速传播。徐万智老人一家在当时是以种稻卖米为营生的一个大家庭,来势汹汹的鼠疫将它摧毁的支离破碎。

  徐万智(常德细菌战亲历者):我父亲就是挑米进城卖,后来有一天,突然之间回去以后,就出现高烧,也请了医生,后来没几天就死了。死了以后,那嘴巴里,鼻孔里都冒血。我一个哥哥也得病了,一边读书就得病了,以后上不了学,上不了学,没几天也就死了。当时死了以后,我家里就基本上我屋里的人好多都病了,那时候我也病了,病得烧的蛮狠。我母亲也病了,起来不得,就是靠亲戚,一些亲戚帮忙啊,那是也没什么,就找了几块破板子,钉个木匣子,就搞出去埋了。20个人不到一个月,可能就是就连着死了几个。

  解说:徐万智老人一家的悲惨经历,就是当时鼠疫爆发时的一个缩影。面对肺鼠疫常德人已经从最初的不以为意,变得惊慌失措,他们寻找着各种能治愈鼠疫的药方。

  叶荣开:石公桥有很多几家的人家,都是一家死四五个,五六个,其中有一家人死了11个,这么惨重。他们的人死了以后,最后就只剩一个小儿子在外面读书,后来回去的时候,看到家里死了那么多人,他们一家人就活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我都看到过。

  解说:此时的鼠疫病菌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根本没有能有效治疗鼠疫的任何药品。

  张礼忠:开始死人,八个人抬,八个人抬,后来有些不认识的怕感染,四个人抬,最后两个人抬,到最后一个人挑。一个人挑着个,一人挑一个。到最后的时候那个村里的人,就全家的人,你朋友死啦,死了以后,我就好埋你了,我朋友死了帮我抬,到那个程度了。那个村啊,400多口,400多口人,死了将近一半201人。

  解说:这里是当年繁华的码头镇,石公桥镇的旧址,如今就剩下这条没有桥的大河了。91岁的王华章老人怕人们忘记了在他19岁那年经历的细菌战,他拿出自己的积蓄,在旧址上建造了一个石碑。石碑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写上去的。

  王华章:日本帝国主义它不讲事实,不讲证明,不讲人道,它是混蛋无理。

  陈晓楠:从1941年11月4号,那个凌晨,日本轰炸机投下谷子、破棉絮、布条开始,在之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常德市就从洞庭湖上的商贸重城,变成了一座死城。人们无法相信在那个早晨他们的好奇换来的是家破人亡,是流离失所。从1996年到2000年这段时间,常德细菌战受害者调查委员会,经过走访之后确认在1941年的那次细菌战中,有名有姓的死者共计7643人。那么1941年空降在常德的这些细菌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们又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杀伤力?

责任编辑:罗莎莎 最后更新:2015-08-18 10: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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